“就在你手边,你再往前去一点便能摸到了。”红啊袖给她指着方向,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意。
她说的没错,这湖中确实养了鱼,只是此时都分散隐于水底,没有一条是在岸边的,红啊袖之所以要这么说,就是为了让夏侯眉妩离湖水近一些,再近一些。
夏侯眉妩在水中摸了许久,都没有摸到游鱼,不免有些丧气:“姐姐,这里真的有鱼吗?”
“怎么没有?”红啊袖凑到了她的面前:“来,我指给你看。”
她说着,拉起了夏侯眉妩的手,往前探了探,正摸索着,红啊袖却好像脚下一滑,带着夏侯眉妩便双双落入水中。夏侯眉妩呛了几口水,拼命挣扎,想朝岸边游,不料红啊袖的身子死死地拽住了她,她身上本有伤,虚弱得很,加之身上又多了一个人的牵绊,自是力不从心,只堪堪在水中扑腾了一阵,便直直朝湖底坠去。
而红啊袖则在她失去力气的一刹那松开了她,自己游向了岸边。
这一幕,恰好被晨起路过小湖要去秋水阁看望夏侯眉妩的秦牧眠看到,当下不敢迟疑,纵身跃入湖中,在湖底寻找了半天,才终于找到早已窒息昏迷的夏侯眉妩,慌忙带着她游出湖面,抱她上了岸。
此时,夏侯眉妩已是气息奄奄。
红啊袖哪想到秦牧眠回来,手足无措地站在岸边,结结巴巴地道:“公,公子,你怎么,怎么会来?”
秦牧眠哼了一声:“我若再不来,人岂不是要被你害死了?”
“红啊袖,红啊袖是为了公子才……”红啊袖低着头,说话声音越来越轻,最后乖乖闭了嘴,等候秦牧眠发落。
“她若死了,你以为崇华帝会放过我吗?红啊袖,你若再自作主张耍小聪明,就回黎国好了,我身边不需要你这样的人。”秦牧眠冷冷道:“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自己去杖房领罚吧。”
红啊袖惊讶抬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没想到秦牧眠竟会罚她领受杖刑,从小到大,这还是头一次。她狠狠瞪了夏侯眉妩一眼,心中虽是不服,却再不敢多言,自去了杖房领罚。
秦牧眠查看了一下夏侯眉妩,见她面色苍白如纸,肩上原本已愈合的伤口经过拉扯又开始渗出血来,没来由一阵慌张,忙抱着她回了秋水阁,面上已有了怒色:“夏侯眉妩,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极限,你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么,告诉你,只要我秦牧眠在一天,你就没有这个机会,听到了吗,你没有这个机会!”
太医被急急传至黎王府,面色异常凝重地隔了帘为夏侯眉妩把脉,眉头却渐渐舒展,最后竟喜上眉梢,恭恭敬敬地起身向秦牧眠道起喜来。
“恭喜王爷,王妃这是有喜了,是以落水后身子被凉水激住,加之之前受的刀伤,所以一时间昏迷不醒,不过无甚大碍,只需吃几副药调养调养便可好了。”
“你说什么?”秦牧眠的神情明显有些错愕:“眉儿她……有喜了?”
“正是,王妃已有了三月身孕,真是要恭喜王爷了。”太医忙不迭地向他道喜。
刚从杖房领了罚的红啊袖拖着重伤的身体经过秋水阁门口,恰好听到这句话,一时间,犹如五雷轰顶,身子晃了两晃,险些瘫倒,幸好及时扶住了窗栏,这才险险站住。
“她竟有喜了。”红啊袖心想:“这怎么可能,公子应每次房事结束后都会赐上一碗堕胎药的,怎的夏侯眉妩还会有喜,难不成,难不成……公子压根儿就没有给她堕胎药,王府的堕胎药自始至终都只为我一人熬制?”
想到这里,红啊袖再支撑不住,瘫倒在了地上。
房中伺候的奴才们听说夏侯眉妩怀孕的消息,纷纷向秦牧眠道喜,却不料秦牧眠的脸色竟阴沉了下来,眼光冷冷将屋内众人一扫,便生生将他们已到嘴边的贺词给堵了回去。
太医注意到了秦牧眠脸上的变化,忙问:“王爷可是还在担心王妃的身体?”
他这么一问,秦牧眠慌忙将阴沉脸色隐去,转而换上了一副愁容:“正是,眉儿身子本就虚弱,刀伤未好,又不慎落入湖中呛了这许多口水,人已受了这许多罪,何况腹中胎儿,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太医呵呵笑道:“王爷大可放心,从脉象上看,小世子康健得很,老朽这就为王妃开几副安胎药,王妃可依照药方服上一段时间,便再无大碍。”
秦牧眠的笑容在脸上僵了僵,仍客客气气地道:“如此,便多谢了。”
太医开了药方便匆匆离去,红啊袖见有人出来,慌忙躲了起来,心却如被千刀万剐过,再没了呼吸的力气。
时至今日,她才方知自己只是秦牧眠利用玩弄的工具,秦牧眠不愿让她怀上自己的骨肉,归根结底是她的身份,她不过是个侍妾,只要秦牧眠愿意,她也可以什么都不是,她红啊袖于秦牧眠而言,什么都不是。
想到这里,红啊袖再忍受不住,强撑着身上的伤,翻身出了院墙,向城西仓皇而逃。
秋水阁中,秦牧眠呆呆立在夏侯眉妩的床前,太医的话言犹在耳,他定定注视着夏侯眉妩熟睡的面容,神情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