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立太子乃是国之大事,除了那些连温饱都顾不上的人外,就是市井里也起了各种的谣言,虽然在以黄丞相等一众老臣的坚决反对声中,太子还是太子,但是就是平民百姓都明白,这当家作主的人动了废黜继承人的念头,肯定是心里对继承人有了想法了,就算是一时不能如愿,后头肯定还会再来的。
只是这些想法并没有入太子以及庆和堂诸人的心里,他们都以为危机已经过去了,只要以后太子谨言慎行,不再被人抓到把柄,陛下那儿也就没有借口行废黜之事了。
所以说太子后头再出事儿,也真的不能全怪人家沈家和永王,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该做的是刷皇帝的感情,而不是龟缩着什么都做不做,那不是谨言慎行,那是坐着等人来宰割。
庆安堂上下心里都清楚,只是中秋之后两府就分宗,如今自然也不会多事去主动给庆和堂挑明了,说不定还会得了埋怨呢。
外头的风风雨雨离着窦瑄的生活不远也不太近,她这几日里在别院里收礼收到手都有点发软了,俱是亲故故旧家听闻她受伤了,送来的慰问之礼。屋子里伺候的小丫头百合,看着桌子上堆得老高的礼盒,羡慕地说道:“四小姐这伤得可真值!只看这些东西,都值好些银子呢……”
红线一听就斜着眼瞪着百合:“你个小丫头片子胡说什么?居然当着小姐的面胡说,四小姐金尊玉贵的,岂是这些俗物可比的?莫非日后有人拿了钱财给你让你出卖四小姐,你也会做了?”
百合吓得小脸苍白,连连摇头说不敢。
窦瑄打量了两眼百合这个小丫头,才如同没什么事儿发生一般软软地道:“好了出去干活吧。”待百合和其两个小丫头忙垂头跑了出去,窦瑄才正色道:“若朴苑里的管事丫鬟婆子和小厮,每月出了府里的月例钱,每个月也打赏不少了,按理说不会有这见了财物就挪不动脚的。这个百合是怎么回事儿?”
红线苦笑道:“百合是大管家李大海的外孙女儿,才送进来当差,也是规矩没学好。晚些我去和梁妈妈说一声,让百合回去再跟着管事婆子学几日规矩再来……”
窦瑄若有所思,片刻后道:“你找个机会和李大海家的婆娘碰上,将事儿同她说了,就说看在他们家脸面的份上,我才不和百合计较的,若是再有下次,就不会这么便宜了。”
红线应了声,边收拾桌子上的东西边作轻松样笑道:“方才我还以为小姐您会说不再让百合进来伺候了,虽说百合有错,但是若就此得罪了李大管家,终究于小姐和七小少不是什么好事儿,李大海的婆娘在老夫人处也是颇有分量的呢。”
窦瑄翘起红唇笑了下,神色很不以为然,安老夫人虽说待自己姐弟不冷不热的,但也不是几个下人能够相比的。这里可不是红楼梦里什么规矩都不讲的贾府,若是出了长辈面前的人比小主人还得脸的事情,那整个窦氏也定是满洛阳城的人笑柄,也差不多快玩完了。
“百合这直接说出来可比那些个憋在心里的强,还怕她能翻天去不成?再说了,我的伤到底如何,红线你是知道的,这些个东西若是换成银子,两三百两是值的。说起来,最值钱的还数宫里头沈惠妃赏赐的东西,你说沈妍妍怎么就这么好命,这么多人疼爱她?沈惠妃不过是她隔房的姑母罢了,也疼爱她似嫡亲的血脉似的,反倒是我?真是可怜呀……”
窦瑄瘪了下嘴仰面倒在榻上又翻了个身,她也不是故意说这遭,咸阳郡主这亲娘也就算了,而是齐郡王这个亲舅舅,从前都显得很疼爱自己的样子,如今都三天了,不见人来也不见礼来。而小舅舅,据说是不在洛阳城,他的未婚妻杜家出孝,小舅舅作为未来的女婿,必须得赶过去。
窦瑄的话说得感慨,就是红线这丫鬟都心有戚戚,当真是危难时刻方能瞧出真情假意,哪怕齐郡王这个舅舅从前嘴上说得多好听,只这次的事儿就可以看出来,他也是个趋利避害的。
窦瑄却是不知,不是她大舅舅齐郡王不想来瞧她,而是齐郡王府里如今闹成了一团,齐郡王完全是分/身乏术,根本就找不到机会出府来,更不要说来探望外甥女了。
前一日里王妃进宫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在太后宫里遇到了沈惠妃,两人就结伴而出,沈惠妃邀她去凝秀宫里小坐,碍于惠妃如今在宫里一家独大,她自然也就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