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顾君宁都不记得韩彻何时放她下的车。
她勉强答应,不再管他叫“韩郎君”。
那声腻腻歪歪的“彻郎”,她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
韩彻送她回家,若无其事地说,他在族中排行十三,让她以后叫他十三。
“十三郎君慢走。”
下了车,顾君宁回到家中,顾二爷急吼吼地迎上来。
“三娘三娘,你快给我看看,我这是怎么了?”
他蹲下来,扯了扯后领,露出后颈和肩部的肌肤。
那片肌肤都被挠红了。
看上去又红又肿,隐约起了不少疙瘩。
“痒么?”
“痒死我了!”顾二爷像只猴似的,不住地用手挠背,龇牙咧嘴道,“今天不知怎么了,突然就痒起来。”
顾君宁看了看,装模作样地说道:“像是过敏。二叔,我给你配个药包,你回房把药包放浴桶里,泡个药浴应该就好了。”
“好好好,赶紧的,你二叔快把皮都挠掉一层了。”
她回房鼓捣片刻,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药包交给他。
“二叔,你这身衣服被人踩脏了,脱下来我给你掸一掸。”
顾二爷招呼冯氏烧水给他泡澡,回房换了衣服将那身脏衣服递给她。
顾君宁也不多说,抱着那身衣服回到房里。
房门一掩,她摊开衣服仔细检查。
昨天她洒的药粉已经掉得差不多了。
这药粉,若是洒在衣服上,接触到皮肤,便会引起皮肤红肿,奇痒无比。
她收拾好药箱,只跟二哥说了一声便出门了。
外面天冷,街上行人稀少。
西边多是破落街坊,她越往西走,路上的店铺行人就越少。
不多时,顾君宁来到那条破旧的巷子里。
那天,杀手客情将她掳到这个地方,她沿途多有留意,是故还能找到这里。
几户门窗紧掩的人家……
顾君宁理了理药箱的带子,快步走到第一户人家门口,敲门道:“舒五家?舒五家的在吗?”
舒五家是那个暗娼的称呼。
她故意记下,如今便假装自己是来找那人的。
开门的老头连连摇头,摆手将她赶走。
顾君宁道了歉,又前往下一户人家敲门。
要么没人,要么门里的人说她找错了。
她并不意外,行礼道谢后,接着敲响了下一户人家的门。
这一家……
那天她亲眼看着顾二爷进了这扇门。
“舒五家?舒五家的在吗,开门啊。”
终于,门咯吱一声开了。
门里倚着个二十四五的女子,斜眼瞥着她,嗔道:“叫魂呢?看看清楚,这可不是什么舒五家。”
“抱歉。”
顾君宁飞快地打量着那个女子。
这女人虽布裙荆钗,衣饰简朴,但那双三角眼,斜斜瞪着,看着不甚安分。
“这位娘子,我是济世堂,顾家的人。”
女人的神情明显变了变,右手不住地抓挠后背前胸。
顾君宁装出一副怯懦模样,故作不安地问道:“我家二爷吩咐我来这边送药……”
她收回视线,耷拉着脸,神情稍缓。
“你走错了。”
说着,女人转过身,“啪”地一下关上门。
顾君宁看清她脖子上的红肿,记下她的容貌衣着,转身往巷子外走去。
刚到巷子口,她便被几个男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