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陕之地自唐宋之后,水土的流失开始变得格外的严重,千里沃野随着黄河的流水而变成了一副沟壑纵横的景象,黄沙漫天,所过之处,很少再看到茂密的丛林,甚至杂草,都是那种极为耐旱的品种,遍地的骸骨,有如地域的边缘,除了不断撕咬着腐尸老鼠和野狗之外,几乎再看不到任何的动物,即使偶尔有活人经过,那副面容也是瘦骨嶙峋,如同干尸。
干旱,让这片贫瘠的土地几乎是颗粒无收,而做乱的匪军更是让这片可悲的土地雪上加霜,张俭扶着车架栏杆的手青筋爆出,坚固的木栏被他那铁钳一般的手抓出了丝丝的裂痕,他恨,恨那些贪官污吏,为了一己之私,不顾黎民的死活,他恨,恨李自成,甚至是已经投降的张献忠,乱匪横行,为了他们自己的那一份野心,将这天下染成了血色,他恨,恨自己,没有诸天神佛一般的能力让所有的百姓都吃饱穿暖。
安定流民,荡平乱匪,这便是张俭此次西行最大的目的。
“殿下。”一名随行的锦衣卫轻声的走到了张俭的身后。
“审完了?”
“是,那名领军乱匪是李自成顺国前军大将刘宗敏麾下先锋官刘有光,其本部人马共计一万有余,且全部都是骑兵,除了被我们俘虏的一千三百人之外,其余乱匪已被全部诛杀。”
其实刘宗敏的部下是李自成手下最善战的一支,败得如此之快,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轻敌,骑兵冲锋以三五骑为一群,大队骑兵更是需要互为梯次与犄角,而刘有光见到眼前的仪仗,原本想来没有什么战力,以为可以轻松获取胜利,俘虏明廷汉王,这第一大功劳就是他刘有光的了,所以当时刘有光也就没有讲究什么战略战术,大手一挥,万军冲锋,谁曾想踢在了铁板上,这时的他要想再组织起有效的进攻,那可就已是无能为力了,千军万马之中,自己已是如同一片浪中枫叶,谁还能去听他的指挥,就算有,也不过是那些跟在他身边的亲兵罢了,可惜了,到最后我们的刘有光先生功劳不但没捞着,最终还把自己给撂进去了。
“可有漏网之鱼?”张俭翻看着手中的奏章,连头都不曾抬动。
“没有。”
张俭合上奏章,转过头来静静了看着窗外,似乎那荒凉的世界给了张俭下定决心的勇气,“把匪军的接头信号,手势,兵力分布全部掏出来,完事之后,所有俘虏全部就地斩首,包括刘有光,但是留下他们的军装,兵器,配饰,孤王要跟李自成好好玩一出智取威虎山。”
虽然不知道这智取威虎山是什么玩意儿,但是那名锦衣卫还是选择了忠诚的执行汉王的命令去了。
山西太原,原是晋王封地,但是战争,让晋王老爷带着自己家眷和金银细软连夜出了太原直奔京师而去,去干什么?当然是去找皇帝陛下哭诉自己的不容易,然后在自己英勇无畏的抵抗之后败走麦城,其实说白了,就是跑京城去避难去了,这事身为皇帝的张桢又不好戳破那层窗户纸,无奈,只得让晋王在京师住下,并且还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而至于那些没来的,大部分都已经成立李自成的刀下之鬼。
张俭代天巡狩山陕两地,所有的事情都让他忙的焦头烂额,而远在京师的帝国大臣们,同样也有些群魔乱舞的派头,尤其是家在山陕两地的官员们,更是全部以秦王和晋王为首不断的向皇帝进谏,强烈要求皇帝下旨命令张俭迅速剿灭李自成乱匪,恢复山陕秩序,其实最主要的是为了恢复他们在山西陕西所拥有的权利和荣华富贵,秦王晋王虽然是亲王,但是毕竟自开国之初便已经扎根当地,而在这京师之内虽然生活的也不错,但总的来说还是比不了在自己的封地上做土皇帝来的舒坦,而现在,生存了两百多年的故乡如今已是物是人非,尤其是秦王,自己的老巢已经成了人家李自成的大顺国都,自己屁颠屁颠的跑来京师避难,虽然皇帝嘴上不说,但是人心里怎么个想法,用屁股想想都知道,所以一肚子窝囊气的秦王只得联合晋王一块向皇帝施压,但是效果,却不是那么令人满意,而且对于这两位藩王情况,张桢更是通过军驿的八百里加急,迅速的通知了张俭,以便令张俭做到心中有数,而张俭在回复张桢的信件中说道:藩王政策在建国之初确实有利于国家的稳定和发展,但是随着时间的发展,藩王似乎已经成了独立于朝廷之外,一但他们有了异心,便可迅速的画地为王,自成一国,他们有着朝廷的庇护,利用朝廷所赋予的资源,却圈养着隶属于他们自己的兵马,所以,臣弟以为,我们可以通过此次平乱安民之际迅速的收回秦晋二王手中的权利,并以此为基础,逐渐的削除各地藩王手中的权利。
张俭的信直接戳到了张桢的心坎里,除了太祖皇帝,自此之后的历代皇帝都是想尽办法进行削藩,可是效果却是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