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宝珠在外面等多久了。
孙天佑摸摸鼻尖,笑意盈盈道:“外头怪冷的,起来做什么?”
李绮节一怔,刚刚只顾着回忆周氏的种种教导,怕惹人笑话,才着急起来,可是孙家和别家不同,孙天佑上头没有长辈,她不必早起给公婆敬茶,也不用给哪位故去的长辈上香,好像,确实不用急着起床?
心口一松,重新躺回枕上。
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火热的胸膛靠过来,一只手绕到身前,紧紧箍住她,“再睡会儿。”
罗帐重新放下,日光照不进来,但仍旧将帐内映得雪亮。
李绮节眸光流转,回头看向孙天佑。
红彤彤的霞影中,他以手支颐,含笑望着她,酒窝皱得深深的,锦被只盖到腰间,露出半截光着的胸膛,两人的长发纠缠在一起,绕过彼此的肩腹,铺满床榻,一时竟分不清你我。
难怪总听人说结发夫妻,枕间发丝勾连缠绕,仿佛两人以后也能和密不可分的发丝一样,从此合二为一,相伴走过长长久久的日出日落,跨过悠远绵长的岁月,直到永久。
发现李绮节在打量自己,孙天佑不动声色地舒展脊背,脚趾头很有心机地把锦被往下划拉几下,让自己劲瘦的腰腹一览无余,力道控制得很完美,只要再稍稍往下一点,就能看到更多部分。
睡都睡过了,没什么好害羞的。昨晚初涉人事,没顾得上仔细欣赏他的身体,这会子浑身酸软,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躺在温暖的衾被中,慵懒舒适,正好给自己男人的身材打打分。
李绮节眉眼微弯,目光在孙天佑身上逡巡,视线落到他肩上时,忽然发现一道浅浅的牙印。
自然是她咬的。
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动情时堪比不受驯服的猛兽,只知道一味冲撞。她都说不要了,孙天佑还兴致勃勃,把她翻来覆去地摆弄揉捏。
前两次她还能跟着他的步调,尽情享受,慢慢的心跳越来越快,根本来不及反应,到最后完全溃不成军,红的绿的黄的青的,一道道光彩在眼前轰然炸开,什么花样,什么情/趣,全都忘了。
捏起粉拳乱揍一顿,对他来说,不痛不痒。
后来她一身黏腻的汗水,头发湿哒哒贴在脸颊边,前一刻好像痛苦到极点,下一秒又像快乐到极致,两种感觉来回折磨,气得她想哭。
被他抱起来时,顿时恶向胆边生,趁机一口狠狠咬在他汗津津的肩膀上。当时以为自己牙关咬得死紧,能让他清醒一下,结果事与愿违,竟然被他当成撒娇和催促。
现在再看他的肩膀,齿印已经消退得差不多了,不知道是她力气太小,还是他的皮/肉太结实。
莽撞归莽撞,事后他抱她到屏风后头去沐浴,亲自为她换上干爽的里衣,没让丫头进来服侍,还算贴心周到,勉强原谅他好了。
目光接着向下,李绮节掀唇一笑,伸手在孙天佑的腰上戳了两下,他平时看着挺拔清俊,有些偏瘦,没想到脱了衣裳,还是很有看头的嘛!
孙天佑脸色骤变,竭力想忍住,但是李绮节越戳越觉得好玩,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他实在忍不住,肩背佝偻,小心翼翼往后躲。
李绮节愣了一下,笑得不怀好意,“官——人——原来,你怕挠——痒——痒?”
故意拖长调子,显然是在取笑他。
孙天佑脸上一红,眼底划过一阵懊恼。
难得看他害臊,李绮节心里得意,笑得愈发开怀。
不等她再开口调/戏,孙天佑嘿嘿一笑,霍然一个翻身,把笑得花枝乱颤的小娘子按在枕上,撕开衣襟,成功把小娘子的笑声堵回去,“让你看看我到底怕不怕。”
李绮节惊叫一声,挣扎间,衣裤被尽数褪下。
帐内响起一串细细的、长长的、尖尖的呜咽声,每一个含糊的音调都像带着抓人的钩子,旖旎婉转,让听的人心痒难耐,抓心挠肺,想一直听下去,想听得更清楚。
雕花铜钩开始晃动,大床重新摇动起来,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在屋外等候多时的宝珠面色通红,挥手把丫头们赶出院子,三娘脸皮薄,平时不喜欢别人近身侍候,她得替三娘管好内院。
因为临近新年,天气又冷,婚礼当夜撒了一夜鹅毛大雪,出行不便,两家商量好,礼成后李绮节不用急着回门,等新年的时候,带着新女婿孙天佑回李家村小住几天。
夫妻俩没归宁,但回门礼代表新娘子的脸面,绝对不能少。孙天佑亲自置办下的,猪羊牲畜、绸缎布匹、好茶好酒,几大抬齐整整抬到李家,在渡口卸货的时候,十个船夫一起上阵,才把东西搬完。
周氏送走上门看热闹的街坊邻居,吩咐刘婆子等人预备席面款待孙家下仆,把代替李绮节回家道好的宝珠叫到房里,细问她孙家婚宴当天的种种。
闻听孙天佑直接把女眷们挡在侧院,不许她们进新房,周氏哭笑不得,埋怨侄女婿任性乖张。
李大伯却抚掌大笑:“两个都古里古怪的,正好凑成一对去了!”
李乙眉头紧皱,背着对李绮节疼爱有加的大哥李大伯,把宝珠叫到一旁,叮嘱她回去以后务必转告李绮节,要她谨守妇德,好生规劝孙天佑,不能纵着孙天佑胡闹。
宝珠不想在过年的时候给李绮节添不痛快,傍晚回到孙家,拣了些好听的话说了,至于李乙再三嘱咐她的那些,她一个字都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