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球上的时候，也不是没有遇到类似眼前这种在公事上需要他进行技术支援的情况，但程泊志却绝少亲自出动，他那么聪明，总是能想到别的替代办法的。而他宁愿程序繁复一些也不出门的理由是，他的时间太宝贵了。

苏妍在当时的感觉是，程泊志说得很有道理。

现在看来，在以前她对于有些事还是忽略了，她以为已经提供了给他最好的科研环境，而那时的他看起来自信又自如，似乎身体上的不便对他完全没有影响。但其实他那时的内心远没有外表所展现的看起来那么强大。

程泊志当初擅自跟赵颖私下决定了要进行那个手术，苏妍其实一开始是不太赞同的。程泊志来要她的血，她一开始就没给。后来还是赵颖说动了她。

赵颖当时说她作为一个四肢健全身手敏捷的人，日常跟行动有障碍的人接触的机会又微乎其微，可能对那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痛苦没有太深刻的理解，这句话其实她是不赞同的。她当然能够明白那种痛苦，不然的话，程泊志也不会不需要作太大努力就能获得她的资源倾斜，问题的关键在于赵颖自己也不敢保证这一项手术有百分百的成功率。她只能用以往她使用动物进行试验时的数据证明这个手术成功的机率大于失败。而一旦失败了，那苏妍就可能会失去他们壹号集团的首席科学官了。这不管是在公事上的考虑，还是私人的感情上，都不是她能够轻易接受的事。

那是活生生的一条生命，明知道有危险，她不可能轻易在后面推波助澜。

但赵颖说程泊志对于新的躯体非常渴望，苏妍虽然觉得从跟程泊志相处中完全看不出来他有这种想法，但还是去找他证实这件事。如果他真的渴望，那不管结果如何，那也是他的选择。

程泊志很幸运，赵颖成功了。程泊志作为赵颖第一次把这种换脑技术应用到人类身上的施术对象，从目前的情况看来，除了一开始那次小小地惊吓了一下，试验的结果还是堪称完美的。

赵颖手上的这一项技术如果以后发展得更成熟些，那对于那些不利于行的人来说，那真的是天大的福音了。

所以苏妍怀疑归怀疑，但也没真对程泊志说什么。唯一的要求是他得把程天问给带上，那也是以防他兴奋过度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有它在，总能压他一压。

程天问的缺点是有时候行事始终不如真正的人类灵活，但这也是它的优点，因为在程泊志做出什么她吩咐它禁止程泊志做的事情时，它会因为芯片中“当和苏妍的意见相左的时候，无条件选择服从”这条以苏妍的话为最终执行准则的指令而很轴地坚决制止程泊志，即使后者才是它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