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虽然是办差,可看看这些人年纪,老的老,小的小,谁家没老人孩子啊?不要再打人了。”唐赫章又对押解的官兵和差役劝说。
“老太爷真是慈悲心肠。听到没,你们老实点走,不要为难我们,我们也不为难你们。一个个跑山里,跑什么跑。”那小旗说了几句,又转身对唐赫章说,“老太爷,您快上轿吧。”
唐鹤年与他上司交好,又被上面委以重任,这小旗对唐赫章也不想得罪。
对于这种兵痞子,唐赫章一时也没法子,只能先坐上轿子。
轿子前脚走,后面又传来哭闹喧哗,唐赫章急着见到唐鹤年问问怎么回事,催着轿夫快走。
山阳县衙里,唐鹤年没想到老父亲这时候来。唐管事来报信时,他正在见客。听说老父亲来了,只好先送客,停下手里的事出来迎接。
唐赫章坐着轿子进了县衙,唐鹤年亲自在大门口迎接,将老父亲接到县衙内室,刚想让夫人带着儿女们出来见礼。
唐赫章摆着手说,“先不要叙家礼,我有话问你。”
唐鹤年看他一脸郑重,马上想到了他年前让自己辞官的事,难道是亲自来说这事了?
他两榜出身,好不容易做了知县。在山阳这穷山恶水的破地方一做就是四年,如今终于得了滕王青眼,眼看着仕途大好。父亲竟然这种时候让自己辞官!
唐鹤年心里不以为然,面上却不敢露出来,“父亲有什么话请问。”
“刚才来的路上,我看到码头那边有官兵在拉壮丁,抓的还都是老人和孩子,这事你知道吗?”
唐鹤年见不是说辞官的事,松了口气,可听到是问拉壮丁的事,又有点为难,“父亲,这事……这是上面的严命……”
“严命?”
“您也知道蜀中去年大水,把道路冲垮了。如今云都那边运粮运不进去……”
“要往云都运粮,不是可以走水路吗?”唐赫章奇怪地问,“再说我听那些老人说,今年都抓了三次壮丁了。朝廷轻徭薄赋,何时这样征丁过?”
“蜀中……蜀中和其它地方不一样,滕王爷严命。父亲,我这知县……”
唐赫章是个讲究正统的人,听到这话,不由怒了,“蜀中?蜀中难道不是永定治下?你拿的是朝廷俸禄,还是滕王的俸禄?你……”
他还未说完,听到县衙外传来熟悉的喧哗声,“你自己出去看看,看看都抓了什么丁?六七十岁的老人,十一二岁的孩子,这些人,这些人能去修路吗?”
唐赫章站起来,就拖着唐鹤年往外走。
唐鹤年幼承庭训,对唐赫章有几分惧怕,看父亲脸都气红了,怕他气出好歹来,连忙扶住他,“父亲,您听我说……听我说……”
唐赫章站住了,“好,我听你说!大郎,我年前让你辞官,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您说让我回家侍疾……”唐鹤年越说声音越低……
“大郎,为父原本是想着明哲保身。可看到今日的事,为父惭愧……你可知道,那些官兵连我都要抓去……”
“什么?谁这么大胆!”唐鹤年听到有人敢抓自己父亲,不由惊问,“父亲,您还好吗?儿子这就把那冒犯您的抓出来,给您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