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大伯和大娘想要个男嗣顶立门户,吃红薯的时候,霍悠然脑海里就重复起霍三姐的这句话。
“忻忻,趁热给陈大鹏家送去。”单氏捡出几块红薯放在大陶碗里,再扣了一个碗保温给霍忻然。
霍忻然接着,炮弹一样的跑了出去。
霍四姐是吃货,最知道哪块红薯最甜最糯最好吃,伸手就拿。
啪一声,单氏拍掉霍四姐的手爪,捡出那块红薯放回锅里热着,余下的才让女孩们随便拿。那一块是要留给霍忻然的。单氏一向偏爱,待霍忻然比自己亲生的女儿还好,因为霍忻然是男孩子嘛,霍悠然默默的吃了手上的红薯。
霍忻然送去了红薯,又再走几步绕去陈里正家和唠嗑的霍恩一道回来。
霍恩那一次旧病复发,吃药针灸,治了大半个月,右手大拇指才渐渐恢复功能,不过修修补补过了的指头,大夫再三交代,不能使劲用力的干那些脏活儿累活儿,不然且等着遭罪。霍恩觉得自己成了废人,着实颓废了一阵。
“哥,怎么了?”霍悠然见祖父脸色凝重的样子,暂时放下心里这件事。
里正是小吏,那是张晴雨表,上面有好事坏事,看里正是什么指示。
“王宫放归了大批宫女……”
月前享年七十五的国主周桦驾鹤,宫里部分没有被先王宠幸过的宫女被放了出来。君不见昔时吕向美人赋,又不见今日上阳白发歌!省得那些宫女在宫中白头,好事呀。霍悠然才舒缓了脸色,霍忻然就摇头道:“新人换旧人,年老无用的宫女放出去,空出来的位置不得年轻鲜艳的替上。”
“哥,你是说要选秀了!”霍悠然一拍自己的脑袋,还有心情为别人笑,可能自家要火烧眉毛了。
“不知道,越国有十三个州,我路上问了,往年选十三至十六岁的良家女子。大姐十五,三姐十二,陈爷爷今天就是和大家说,若不想自家女儿摊上,要嫁的早点嫁,不然朝廷旨意一发,禁了民间婚嫁,可来不及了……”霍忻然忽然笑了下,道:“阿公请人往城里传话了,叫爹娘回来商量这个事情。”
传话的人还没有把话传到,单老娘听着音儿先到了。
霍大姐霍三姐是霍家的孙女,也是单老娘的外孙女。
“这个事是真的,橙儿听她当家的说,错不了。”单老娘扶了下她头上的一根二两重的银钗,对着霍恩陈氏,霍文单氏说道,白晃晃的银钗真真闪瞎人的眼。门边露着一排脑袋,霍四姐,霍五姐,霍忻然,霍悠然四个。
霍恩站起来把这四个人撵到外头去。
“说什么呢,还不能让我们听见。”霍五姐走出去几步,拉上霍四姐和霍忻然要折回去听墙角。平日一家子说话可没有特意把孩子们隔开的,霍五姐纯粹好奇。霍四姐没兴趣听大人讲话,甩了霍五姐的手要去捕麻雀,还非得把霍忻然拉去,他身手好。
“你就知道吃!”霍四姐跺跺脚,还是和霍五姐她们一起抓麻雀去了。
单橙儿那位也叫当家的?那年底单橙儿如愿住去了都城,别人问起来,单家得意的自称是‘嫁’,可是一年多的时间,霍家乃至单家村,就没人见过单橙儿的丈夫。只看见单家吃的好,穿的好,用的好,单老娘都用上了银钗。以单橙儿那个嘚瑟的性子,要真是嫁得那么好,不得带着丈夫来个‘衣锦还乡’,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单橙儿是给人做小去了。
不过与人为妾是合法了,大家不捅破这层窗户纸罢了。
陈氏不管这些,顺着单老娘的话问:“橙儿那当家的可靠吗?这个风声一旦漏出去,女方赶着嫁,男方就抬起来了。”
就怕万一被选中了,霍大姐约莫就配给了陈银,霍三姐还没个人选,那边知道女家是要躲了选秀才匆匆嫁了的,聘礼嫁妆,男方就张得开嘴来说话了。
单老娘一睨眼,女儿端的茶都不接,道:“和你们说明了吧,我那个女婿是富阳县的主簿,官是小点,他姓周,和王室一个姓,当然王室根深叶茂的且算不上他,可是族谱拉出来排排,往上几代是一个祖宗,原来在县衙里,因着这个姓就得上峰器重,现在六世子继承大统,那前程……”单老娘半露半掩,一朝天子一朝臣,单老娘耳畔回响起女婿或许能顶了富阳县令,先笑得合不拢嘴了,一指指天道:“上面已经暗中派下了花鸟使,择那最好的,侍奉新王,次一等的,宗室将领多着呢。”
单老娘不说最后一层,最差的,就是当宫女,当宫女的还是绝大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