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暮春时节,生机勃勃的春色与绿意仿佛潮水一般充溢在空气里,几盆小小的海棠开得灼灼烈烈,艳丽如同女子眉间嫣红的花钿;窗檐下挂着两只养鸟用的小笼子,里面一只凤头八哥,一只翠羽鹦鹉,叫唤个不停。史清婉立在窗前,看着隔一层玻璃窗子的景色,微微有些不满地噘起了嘴。
“奶奶怎么起了?”绣蕊端着一盆滚开的热水,掀帘进来,瞧见史清婉的身影,诧异地挑起眉头,目光转而落在旁边的摇篮上面:“哎呀,丛哥儿醒了呢!”
史清婉回过头来,往日里便润泽晶莹仿佛一块美玉般的肌肤,这一个月子养息下来,更是玉骨冰肌莹彻,一个毛孔都看不出来,面颊亦是丰盈了许多,粉嫩嫩得像是窗台上初绽的花朵。腰肢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纤细,被一条豆绿色的宫绦束着,显得盈盈一握。
瞧着绣蕊动作熟练而小心翼翼地晃了晃摇篮,“咯咯”的笑声欢快愉悦,史清婉不由得嫉妒起来,缓步走到摇篮旁边坐下,有些不忿地轻轻扭了扭自家宝贝儿子的小嫩脸:“被关在屋子里,你倒是欢实得很呢!”
不赞成地摇摇头,绣蕊忙护着小主子:“奶奶,丛哥儿皮肤娇嫩,哪里经得住您这样捏弄呢?”
这摇篮里便是史清婉受了大半天苦楚方才诞下的孩子,重足八斤三两,王子腾为他取名儿为王丛箴,平日里大家只唤他丛哥儿。
史清婉细细地用灵识探看过了,不由得为这孩子天生灵胎的强大而惊叹不已。生来便有了元婴不说,便是吸引天地灵气,也比自己运起修行功法要快上一倍,实在叫史清婉又是欢喜又是羡慕。
与儿子对上眼,瞅着他葡萄珠儿似的大眼滴溜溜地转着,露出一个流着口水的无齿之笑,史清婉“扑哧”一声,指点着绣蕊将自家儿子抱了起来放在床上。
“啊啊——”王丛箴小身子上套着一件鹅黄色的对襟小衫,脖颈处露出里面肚兜的红色系绳,衬得他小脸蛋小胳膊跟白生生的藕节一样,玉雪可爱;方才从摇篮里抱出来,一番折腾,小脚丫子上的袜子掉了一只,露出圆乎乎的、蚕豆一般的脚趾头来。
他聪明得很,看着母亲笑语嫣然地站在床边不说话也没动作,便试着想动动身子。像只小乌龟挣扎了半天没翻过身来,瞧着母亲还是一动不动地瞧着他,他嘴巴一瘪,两汪眼泪盈盈包在眼底,直直地盯着史清婉不转眼。
“哎呦喂,真是娘的小心肝!”史清婉被他这副委屈的小模样给萌住了,捉着他露在外面的小脚丫子直接就亲了一口,再一瞧小宝贝眼泪汪汪的模样,更是一颗心化成了春水溶溶。
王丛箴虽说现下里还不知事儿,不过从还在娘胎里的时候,他便牢牢地记住了眼前女子的气息,温柔,慈睦,不夹杂任何其他功利性质的目的,因此对着史清婉那是全然的亲近濡慕。
王子腾一进屋子,便瞧见史清婉正躺在床上逗弄着王丛箴,一大一小均是“咯咯”地笑得开怀,他抿了抿嘴,只觉得满心满怀都是说不尽的满足喜悦。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你回来了!”史清婉听见脚步声,抬头来撞进王子腾深情脉脉的眸子里,她蓦地觉得面颊一烫,红云淡染,眼波才动被人猜,别有一种娇媚情态。她正欲起身,手指却冷不丁地被攥住,低头一看,却是王丛箴小拳头紧紧地握住了史清婉的小拇指,执拗地不放她离开。
王子腾被小妻子这惊鸿一瞥的风情万种迷得七荤八素,视线落在儿子白胖胖的小拳头上,却是既无奈又有些酸意:“瞧这小子,这么点大就知道和老子抢人了!”想着自家儿子这几天夜里的捣蛋行为,他默默下了个决定。
他上前来在床旁坐下,顺势便将史清婉揽住,摸着史清婉腰间的软肉,他眯了眯眼,凑近佳人敏感的耳垂呼了一口气:“婉儿,今儿晚上——”
生产之后,史清婉的身子愈发敏感起来,被他揉捏着腰上减不掉的一点点软肉,她只觉得自己简直要融成了一滩水,从头到脚浑身上下,说不清道不明的酥酥麻麻;史清婉勉强靠着王子腾的胸膛撑起来,嗔道:“大白天的,你——你做什么呢?!”
得逞地笑了起来,作为她的枕边人,王子腾哪里能不知道她身体的变化?只不过出了月子以来,连着三四天屋子里都有个各种昭示存在感的小东西,王子腾完全没有机会抱着史清婉好好亲热,叫他心里痒痒得很。
夫妻俩这一番互动,被冷落在旁的王丛箴可不乐意了。哼哼唧唧地握住史清婉的小拇指,他瞪着抢去母亲关注的罪魁祸首,吃力地拽了两下,待史清婉低头看向他的时候,颇有些可怜巴巴的意味,水汪汪的眼睛扑闪扑闪着望着史清婉。
王子腾看着史清婉平日里那矜持的香吻像是不要钱似的,一个接一个地落在大胖儿子的额上、眼上、颊上,最后是红彤彤的小嘴巴,心底很不是滋味儿。平日里怎么不见她这么对待自己?他想着小妻子除非在欢爱的时候才会有的热情,看着身边那个流着口水笑得大眼弯弯的无齿之徒,默默地嫉妒起来。
“真是个挑嘴的小子!”王子腾坐在桌子旁边,看着那个护着口粮不让人觊觎的自家儿子,嘟嚷着抱怨一声,瞅着那小拳头遮住的地方露出一抹令人心旌荡漾的雪痕,他心底更是不爽快起来。那可是我媳妇儿……
许是因为王丛箴天生灵胎的缘故,他是死活都不肯吃两个奶娘的奶水,一个劲儿地哭得史清婉心疼不已,只得亲身上阵给他喂奶。所幸史清婉胎里养得好,加上月子里滋补的汤水不断,因此奶水颇丰,才不致于叫这挑嘴的小东西饿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