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判。
阿云服侍该隐先生穿好衣服,笑着说:“先生昨儿又是熬夜了吧?一会阿云去管厨房的徐娘要些黄瓜敷敷眼睛吧。”
小姑娘脆生生地声音,该隐满脸黑线,摆摆手:“阿云啊,你先生我不是女人,敷个头眼睛。”
阿云偷笑:“这不是害怕先生顶着个熊猫眼嘛!”
“那岂不是更好?阿云有熊猫可以养了。”
阿云帮该隐系好腰带,打磨的很光滑懂的大铜镜里,映着该隐长身玉立。一身墨华,长发并未束起,只那么随意的披着,竟然一直垂到了脚踝。
“先生可不能变成熊猫,那阿云会哭的。”阿云吐了吐舌头,又说:“好啦,先生可以出门了哦。”
该隐摸了摸阿云的头,眸中有闪闪的光芒,很是温柔。
“阿云啊,跟着先生多久了你还记得吗。”
阿云翻了个白眼,把手中的木梳放进梳台的抽屉里,说道:“阿云才不是笨蛋,当然记得,那年风雪初霁,先生就那么踏着满天飞雪而来,阿云以为……见到了谪仙。”
“呵呵,见到阿云的时候,你才这么大。”说着他比了比,又道:“还没到我的腰。现在阿云都长到我的脖颈了。”
“七年了嘛,是个人都会长的好不好先生?”
“是啊,阿云今年及竿了呢,有没有喜欢的人?”该隐捋顺了鬓角的头发,无意问了句。
阿云清澈的大眼睛转了转,看着该隐垂到脚踝的长发,脆生生的说:“有啊。”
该隐转身,手搭在阿云肩上,挑了挑眉:“哦?什么时候的事,阿云连先生我都瞒了?嗯?”该隐有一双很澄澈的桃花眼,他专注看着一个人的时候,你仿佛觉得,很宁静。
“不告诉先生嘻嘻!”
该隐无奈的摇摇头,只好作罢:“好吧,阿云丫头,你还小,别被人骗了就好。”
阿云点头。
“先生这是要去哪里呢?”
“去见两位客人,本家的人,总不能晾着不管。”
“哦……先生中午想吃什么?”
该隐开门,逆光而立。笑了笑:“阿云丫头最拿手的。”然后脚步声远去。
阿云喃喃自语:“可是蛋炒饭会不会太寒酸?”
……因为她只会蛋炒饭。
一舞轩。
“该隐先生不用记挂,紫筱一切都好。”顾紫筱为该隐斟茶,茶香四溢里,顾紫筱看见该隐的眼睛透着澄澈的笑意,云淡风轻的一个人。
“喜欢这里就好,等过些日子荷花开了,顾先生和殊途公子便可去赏莲了,三途判东边有座醉莲台,届时把酒言欢。”
“不知顾姑娘对于这三途判书院,可有什么看法?”该隐淡淡笑着,吹了吹茶杯里浮上来的茶叶,轻抿一口。
顾紫筱第二次见这位该隐院主,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性子。这话也不好答复,于是只能捡着不关痛痒的说两句。
“姑娘所言,也是极好的。哦对了,学生可算听话?有没有忤逆的?”
“自是无的。先生放心。”顾紫筱瞥向窗外,一袭白衣掠过,不用想就知道是殊途长情,只有他才会天天来烦她!
该隐当然没有错过顾紫筱的眸光,然后起身,与此同时,门被叩响了。三声,很有规律。
“长情。”顾紫筱话音刚落,殊途长情便推门而进。温温地说道:“该隐先生今日是要请在下和紫筱喝酒么?”摆明了叫人请喝酒,顾紫筱嘴角抽搐,她发现,这个殊途长情,骨子里竟然是个斯文无赖!
该隐道:“……是的。那么长情公子,去十里长风如何?”长风束也有段日子没喝了,突然想了。
顾紫筱执杯的手一顿,道:“先生怕是喝不到长风束了。”说罢她摇了摇头,那些故事依稀还在昨日,十里长风,却真的像风一般了,也是渐渐陌生了。只因无了旧时的人?
“哦?”该隐挑眉。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瞳孔深处有丝伤感,又道:“罢了,我将三年前酿的梨花白拿出来,今日子时,含笑月下作陪,如何?”
“荣幸之至。”顾紫筱浅笑应答,却见殊途长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用眼神示意:你怎么了?
殊途长情用眼神回她:去浮生楼不是更好?
顾紫筱挑眉:有钱没地方花?一掷千金?嗯哼大少爷?
殊途长情:是啊!
该隐唇角划过一丝弧度,一揖,身影转瞬消失在一舞轩。
阿云那丫头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呵呵,可别把厨房烧了。
夜,子时。
庭下积水交横,盖竹柏影也。一石桌,三小凳,一场风雅。
“顾姑娘,可还饮得这凡酿?”该隐先生身如竹影,淡淡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