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阿姆轻声笑道:“这花花草草却是为难了,咱们初来乍到,总不能王宫里的花花草草捡了稀罕的往宋夫人面前搬去讨好。”
月满失笑道:“不瞒王妃说,宋府里的花花草草,有许多是王宫里都不曾见的才是真。并不是我夸海口,宋府比王宫是小了许多,然而要说景致,只比王宫差出了奢华。”
琉璃便笑道:“宋夫人看来是个有情调的奇女子了。叫我越发好奇想去拜望一番了。”
这天晚上,沮渠牧健照旧过来陪着琉璃用晚饭的时候,琉璃便说了第二天要去拜望宋夫人的事情。
沮渠牧健有些惊讶地看看琉璃。叔孙恭才刚跟她说了请宋夫人做伴礼夫人的事情吧?她这么快就要去宋府拜望,一点准备也没有?
“琉璃,凡事不能操之过急。你要请宋夫人做伴礼夫人,却不知道,她是极难请的。初次登门,若没有十足的把握,后面便不好再强请了。”
琉璃笑了笑,说道:“我去拜望,是因为听月满说了宋夫人,对她颇有些好奇又存着几分敬意。她肯做伴礼夫人当然好,她不肯,我与她坐一坐,说一说话,也是好的。”
沮渠牧健迟疑了一下,说道:“你既然问了月满,有些事情,怕她不好对你说出口。宋夫人,对我一直有些成见,我只怕你去登门,她因着我的关系,会对你态度不善。”
琉璃便笑着说道:“凉王如今是一国之主,宋大人是她的夫君,在凉王任下效力,她若对凉王存着成见,岂不是与宋大人背逆而行?她若因着对凉王的成见对我不善,便是她小肚鸡肠,果真如此,她便也不值得我尊敬,我更不会找她做伴礼夫人!”
沮渠牧健愣了一下,下意识想开口说宋夫人与李敬爱的旧事。然而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心里虽然明白,李敬爱的存在琉璃肯定是知道的。然而他并不想和琉璃提起李敬爱。更不想当着琉璃评判李敬爱。毕竟他膝下,还有一个他和李敬爱的儿子。
沮渠牧健动了动嘴,话到嘴边,便改成了:“宋夫人,是父王在世时都曾出口敬佩的女子。你去见一见,也未尝不可。只是她若出口什么不中听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琉璃便笑了笑:“我身后有凉王和王后,宋夫真敢对我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倘若说得对,我非但不生气,还会分外佩服她!”
沮渠牧健愣了一下神。脑海里立刻想起当初出使大魏前宋繇力劝他的话,“世子此去,大魏公主任性惯纵,非为和亲良选。若得能选,世子可选高公秉淮之女。此女年纪虽幼,然聪慧大气,心性宽容,非一般女子可比。”
他当时还颇不以为然。高公视女如命宠女无度的事情天下皆闻。被宠出来的女子,和那个任性惯纵的大魏公主有什么区别?
他当时并未将宋繇的话放在心上,后来求娶琉璃,完全是因为大魏公主那句任性又带着恶意的对琉璃的奉承。当时心里忽然一动,想到的竟然是,能被崔浩看中的女子,多少总有一些与众不同之处,至少比眼前的那位大魏公主强上许多罢?
沮渠牧健想到这里,回了神,说道:“宋繇的夫人素喜花草,昨日刚巧有人进了一个奇异盆景,你明天便带过去罢。”
琉璃一听,当下歪着头说道:“凉王说是奇异盆景,那盆景想来是稀罕的了。既然稀罕,便留着罢。明日我去见了宋夫人,她若对我和气客气,盆景回头便送她。她若如凉王说的一般,因着对你的成见对我不善,那盆景我才舍不得给。”
沮渠牧健才觉得琉璃极有容人之量,没想到她出来这么一句,哭笑不得地说道:“东西再稀罕,也只是个玩物。既然有求于人,自然要厚礼相待。”
琉璃接道:“我知凉王厚意。然而厚礼与否,因人而异。我送一颗至诚之心,懂我的人必知是我至高之礼,世间无可比拟。不懂我的人,只道我缩手畏脚,不肯重礼相待,将我看得寒酸小气。宋夫人值不值得我大礼相请,只看明天她如何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