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听说琉璃要请宋繇的夫人做伴礼夫人,吃了一惊,然后面有难色。
琉璃对月满察言观色,不动声色地笑着说道:“这伴礼夫人一说,我是刚刚从王后和凉王口中得知的。遍北凉我本也不识得几位夫人,只是来的一路有宋大人相迎相护,我本早闻宋大人大名,几日相处,对宋大人印像颇佳,因此想着宋大人的夫人请来做伴礼夫人也未尝不可。正好你在宋府多年,所以找你来问一问,看看宋夫人可有什么喜好。”
月满迟疑一下,吞吞吐吐说道:“不瞒王妃,从前倒的确是有人上门请过夫人的,不过夫人向来不喜于外人面前露面,因此从来都是婉拒。一来二去,别人都道她是个不近人情的,因此近些年,已经无人登门相请了。”
琉璃“哦”了一声,说道:“宋夫人看来从前的确是抢手的很了,只是照你的意思,是极不好请了。我原以为宋大人忠心为国,和宋夫人该是夫唱妇随的。”
月满沉吟着没有说话。
聂阿姆在旁边,插话说道:“你也知道我们初来北凉,短短几日,哪里有时间去认识什么德高望重的夫人?找你来问,本就没有拿你当外人。索性左右无人,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王妃是什么性子,你处了这些日子,心里是最清楚的。”
月满苦笑道:“本也不敢欺瞒王妃。王妃想必已经知道前世子妃的事情?”
琉璃点点头,说道:“两国和亲,各有利益权衡。我以公主身远嫁,前世子妃以公主身请退。原是无可奈何之事,不是我她所能左右。”
月满点点头,说道:“王妃说的是。当日宋大人,也是如此说的。只是不知王妃知不知道,宋大人和前西凉国主,原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前世子妃李公主,说起来,要称宋大人一声叔父。”
琉璃点点头,说道:“我来北凉之前,确实曾听说过宋大人的身世,既然出自你口,想来不是假的了。”
月满见琉璃如此坦诚,便压了压声,轻声说道:“宋大人原本也是极尽叔父之职,对李公主颇维护的。那时候,西凉国破,宋大人仍得了北凉王重用,厚封官职,收在身边任用。李公主和她母后都栖在宋大人府上,得了宋大人庇护。当时还是世子的凉王求娶李公主时,李公主的母后是赞成的,然而宋夫人却是极力反对,认为王室之家算计良多,公主既已出王家,何必再入王家?李公主的母后却觉得凉王日后终会成凉国之主,公主可为一国之后。两人意见相左,李公主母后当时一时失言,说了几句非常不恰当的话,惹怒了宋夫人,从此两人起了隔阂,连李公主也被连累,以至于大婚的时候,李公主想请宋夫人做伴礼夫人,宋夫人委婉地回拒了。后面再有人请,宋夫人只说,自己连世子和李公主的大婚都未肯应承做伴礼夫人,难道后面的哪一位还想越过世子和李公主不成?宋夫人这样发了话,后面便再也不敢有人上门相请了。”
琉璃听了,看了看聂阿姆,两人大概心里明白,宋夫人大概当时之所以反对李公主嫁给凉王,大概是因为西凉本来便是北凉亡的,父死国丧,都得自北凉之手。李公主以公主之身,嫁给仇人之子,做敌国王妃,本来便让人诟病嗤笑,宋夫人反对,也是情理之中。而那李公主的母后当时说的不恰当的话,无怪乎是说宋繇自己尚且身侍两朝。
一国之后,不思已辱,反讥他人,能说出那样的话已是十分过份。琉璃想,若自己是宋夫人,那几句伤人的话还则罢了,只是几句话里透出来的一国之后的风度和人品,却多少让人失望是真。想宋繇那样的才志之士,娶的夫人必也不是凡凡之辈,宋夫人也许更多失望的是李公主母后的为人而不是那几句话。
琉璃想到这里,静静地笑了一笑,说道:“宋夫人若是小气记仇之人,李公主和凉王大婚后,便该受了别家的邀请充做伴礼夫人,作一回击。宋夫人非但没有那样做,还婉言回拒,为凉王和李公主留存面子,可见是个心胸广又识大体的。如此为人,不管她应不应我,都值得我去拜望一番。”
月满听琉璃的意思,并不为请不到宋夫人而觉得失颜面,心里悄悄放了心,便说道:“宋夫人人是极好的。我平素在宋府,夫人虽少跟下人打交道,然而向来不为难下人,平常所需的一应物事,也是处处想得体贴周到。”
琉璃便笑道:“我来的路上,本得了宋大人护送,更感激于心。如今听了你夸宋夫人,说不得要上门去表一番心意。只有一点,不知我送些什么宋夫人会喜欢,你在宋府呆的时间长,可知宋夫人有什么喜好不曾?”
月满想了想,有些为难地说道:“要说夫人喜欢什么,倒确让我有些为难。平日里就见夫人常摆弄府里的花花草草,宋大人也常从外面带了花草回来给夫人。夫人素日里最常做的,便是将花花草草养出各式姿态,然后和宋大人边喝茶边赏花。”
琉璃和聂阿姆听到这里,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