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喜欢毛艾!”张凡闭着眼睛抬起头,说完了这句话,才敢睁开眼睛。
四周,一片寂静。
周怡宝立刻看向了坐在一边的曲晓亮,哎,曲晓亮,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心情,千万不要把张凡暴打一顿啊。而此时此刻的曲晓亮反而端坐在沙发上浅笑盈盈,看着周怡宝。周怡宝心想,真是奇了怪了,曲晓亮这是什么反应,受了极度的刺激之后的精神失常吗?
张凡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说:“曲晓亮,这句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我喜欢毛艾,毛艾也喜欢我,我们才是天生一对,她跟你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晓亮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笑眯眯的看着张凡,再也没有说别的话。
“怎么?说不出别的话来了?”张凡张着厚厚的有些干裂的像是两根腊肠的嘴唇说,“是我先认识毛艾的,凭什么,凭什么和她结婚的人是你,这不公平!”
“公平?”曲晓亮笑了,他走到窗前,窗外的光线打在了他的侧脸,照耀着他有些苍白的脸色,“爱情哪里来的公平,我们一生之中要认识这样多的人,经历这样多的人,你看,站在那里好端端的怡宝,如果先来后到可以作为评判的标准,现在怡宝就不是连太,她有可能是刘太,有可能是温太,或许是其他人的太太,但现在站在这里的怡宝,确确实实是连太,你拿什么来反驳我,怡宝不幸福?”
曲晓亮的这一段话,揭开了所有人内心最想隐藏的细密的哀愁。这些话,从前,曲晓亮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就是和连亦琛,都没有这样说过,其实,说这样的话,在这里的几个当事人,都会很尴尬的。
周怡宝有可能是刘白的妻子,有可能是温颜的妻子,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人的妻子,但真实的世界里,怡宝是连亦琛的妻子,连亦琛捧在手心里宠爱一生的妻子。刘白已经不在了,但温颜还在这里,温颜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喜欢周怡宝,但他和周怡宝之间的关系,还是很密切的,也许在旁人听来,温颜只是被曲晓亮用来打作一个比方,但温颜心里清楚,连亦琛心里清楚,所有的当事人心里都清楚、明白。
“哼,说这些废话做什么,我曾经有多恨你,就有多恨我自己。你的爷爷,是我的外公,但是他从来只疼你,不疼我。外公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你,我却在很小的时候,玩着你不喜欢玩要丢掉却明明崭新的玩具,背着你用过的不要的漂亮的名牌书包,只是因为上面被水笔芯弄脏了一点,我还穿着你不穿了的衣服,走在你的影子后面。外公从来不记得我的生日和你的生日是在同一天,每次去参加你的生日,见到你,我就对自己的无能更加憎恨。如果不是我妈耷拉着老脸,跪着哭着去求外公,外公又怎么会给我一个露脸的机会。今天,我们一定要做个了断!”说着,张凡冲向了曲晓亮,他一只手,伸进了裤子的口袋里,他的口袋里鼓鼓的。
“不好。”王部长和李耐异口同声的喊着,张凡很有可能是要掏枪。
王部长是有配枪的,但是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开过枪了,他不敢掏出配枪。
站在不远处的周怡宝和连亦琛正准备去抓张凡,却听到了一声枪响。
就像是安静了一整个世纪,周怡宝的心脏快要停止跳动的那一刹那,她看到倒下的人,不是曲晓亮,而是张凡。张凡倒在了血泊之中,周怡宝眼尖,子弹穿过了他的心脏,就是立刻抢救,也是回天乏术的。
回过头,看向后方,一个面目清秀的男子举着一支手枪,哆哆嗦嗦的跪在了地上,对着王部长痛哭:“王部长,我是新来的警察,编号77957,我本来想打他的手臂,打偏了,我不是故意的!”
王部长跺着脚,说:“算了,连太,你看看地上的张凡,还有救没有?千万别让他死了!”伤了一个司马大少已经够头疼脑热的,要是还死了张凡,张家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得把国安部吵翻了天,张凡的母亲是个出了名的泼辣角色,在很多年前,那时候,大家都是朴实的好青年,张凡的母亲嫁给了一个工人,那时候,张凡家还不是暴发户,只算个工农阶级,张凡的母亲为了儿子张凡能进名校念书,赖在学校门口一哭二闹三上吊,而王部长当时在给自己家的孩子送饭,张凡母亲耍无赖耍横耍泼,吓得校长阿弥陀佛答应收下张凡才算了事。王部长至今还记忆犹新,现在想起来,张凡如果死了,国安局不安宁,他这辈子都别想安宁了,而他曾经所有工作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的神话,也会被这历史性的一刻全盘抹杀。他的生活、他的工作,都会在这一刻划上惨痛的句号。
周怡宝已经冲到了张凡的身边,一看张凡还吊着一口气,她就乐了,一边急救一边说:“王部长,张凡的心脏在左边,你算是走大运了,放心放心,回家一定要感谢列祖列宗拜拜菩萨。”
“阿弥陀佛呀,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列祖列宗。”王部长吓了一身冷汗,衣服都快拧出水来了,他摸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对编号77957的新手警察说,“快叫救护车!”
“王部长,为了弥补我的过错,请批准我为伤者鞍前马后万死不辞,让我跟着上救护车吧。”编号77957主动请缨。
“好,少废话!”王部长真想踹77957一脚,公安部最近几年是不是警力缺乏的太严重了,怎么什么质素的警校都敢让毕业?是不是走后门的?看来该和上面反映一下,这个问题很严重,开枪连瞄准都瞄准的警员就应该关在警校一辈子不能放出来,哎,警校该好好的整顿一下了。
救护车很快来了。
编号77957鞍前马后的送张凡上了救护车。
礼堂里又恢复了戒严,所有人被困在礼堂里不得动弹。
周怡宝忽然抓了连亦琛一把,说:“不好了!隐形!”她跑到了礼堂的大门前。
“什么?”连亦琛紧跟着周怡宝跑了过去。
只见大门之上插着一封白色的信封,被一只银质飞镖牢牢的定在门上,连亦琛取下了信封,里面是一张黑色的纸,上面用红色的马克笔粗重的写着一句话:周怡宝,我们会再见的!
周怡宝一怔,他不是冲着贝纳牧师来的,不是冲着曲晓亮来的,他是冲着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