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管家张了张嘴,竟哑口无言。这孙姑就是大夫人的牛鬼蛇神,说话也是毒得很,专门往人的软心窝里戳刀子。大夫人要撵他走,怕是木板子定钉子,铁了心的,哎,张管家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张志德……谢夫人成全!”
温府一共两个管家。老爷生前,他是跟在老爷身边伺候的,大事小事都归他管,老爷死后,少爷身边有了新人,没他什么事,王管家管前院,他便只好管后院。
王管家这人也是个和善的人。
日子这么一天天过,他时常忙完了手里的琐事,边去老爷墓地同老爷说说话,也挺好。前段日子听说王管家被夫人逐出府,他还很是惊讶,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如今没想到却轮到了他。为温府做牛做马瞻前顾后,没想到却是和王管家一样的下场。
张管家跟着孙姑去账房那儿领了盘缠钱,摇着头去收拾东西走了。
“咳……咳咳……,”身上滚烫,热得她难受,宋氏躺在光秃秃的床上,半梦半醒中说着胡话。
冬兰缩手缩脚地拉着她旁边的丫鬟:“花枝,你说她会不会就这么死了?”
宋氏面色确实有些吓人,双眼布着黑眼圈,脸色白得发青,嘴唇干裂,脸颊肿得高高的,身子单薄娇小,也不知道撑不撑得住,伤寒原本不是什么大病,可因为伤寒严重了引起的大病死人的,她也不是没见过。
花枝瞧了瞧宋氏:“应该不会吧,看起来只是得了风寒。大夫人吩咐了,不准给她找看病的大夫。”
花枝是孙姑姑那边的丫头,消息很是可靠的。没想到大夫人如此容不得宋氏,看着宋氏现下的惨状,冬兰不禁打了个冷颤:“孙姑姑刚才来把她的被褥也都收走了,老夫人这不是让她病上加霜……”
“嘘,”花枝捂住她的嘴,“小声点,冬兰你嘴怎么这么大,万一让孙姑姑知道了,要挨板子的。孙姑姑说了,这是宋氏自找的,谁教她敢偷老夫人的观音像,那可是卿少爷送给老夫人的寿礼呢。”
“我还不是……”冬兰低估。
“穷人家的女儿便是穷苦的命。前些日子还看不惯宋氏攀了卿少爷的高枝儿,如今看她这般下场,啧,还是当丫头好。冬兰,宋氏那天拿了你的送汤盘子去大夫人房间,没经过你同意抢了你在大夫人面前的风头,咋没见你跑去她屋里闹,不像你的性子啊,嘿嘿。”
“我……,”冬兰左顾右盼,言其他:“花枝,这饭送来,是要喂宋氏吃还是就这么搁在这儿等她自己起床吃?”
“喂她?凭什么,她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少夫人,姨夫人,要是论身份,她和我们一样,我花枝再怎么命不好,也还不至于伺候一个丫鬟,如今她还偷老夫人的观音像,”花枝有些嫌弃:“真是的,要是换成我,现在闹得众所周知,我干脆寻根结实的梁一根绳子自己做个了断。冬兰,你要喂,你去喂呗。”
也是,伺候一个丫鬟,冬兰挺了挺胸脯:“哼,我才不去。”说完,她又有些心虚地瞅了瞅宋氏。
“孙姑姑说了,让我来送饭,是要让周围大伙都知道,是大夫人派人来送饭的。原本宋氏犯了重罪,大夫人只是罚她跪了,还特地给她送饭,体现咱们大夫人体恤下人的恩情,”说着,花枝正了正声色,高声道:“宋氏,大夫人说你这几日跪在祠堂前悔过,大夫人已经不追究你偷观音像的事情了,这是大夫人派我送来的粥和菜,放这里了。”
宋氏躺在床上全身发颤,说着胡话,没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