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过去了,玫芳仍然没见大牛的影子,甚至连个电话也没有,她一时茫然,不知他葫芦里卖得究竟是什么药。虽然说大牛同她分开才短短几个月,差不多大半年时间,但显然长进不小,不再是从前那个耿直、忠心、不藏不掖、没有独立思维的大牛。他变得有思想,有见地,有自己的打算,能够独立把握时局的有为青年了。或许,这其中同他不再对自己继续抱有幻想后表现出来的言谈举止不无关系,他显然开始为自己考虑,替自己打算,不再盲目追崇,几乎可以肯定地说,现在大牛同她交往,早已是利益相关方,是必须有条件,有利益分割,讲究成本核算的阶段了。若是不带任何观点地评判大牛的能力和对厂子的作用,他是更有能力担当起这个厂子的重任,会让她更放心,更有施展究竟。现在只剩下自己能否给予这个男人足够信任和一定报酬的余地。
是的,知人善任,任人唯贤,这句话一度用在了卞三身上,现在,到了该摒弃他的时候。知人善任,任人唯贤,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真的可以考虑启用大牛,大牛再怎么变化,也是在道义允许的范围内,她十分清楚。这两个男人有着本质的差别。卞三是本质上有问题,一直是一个不够本份的人,一直干着出格的事,回头一想,他是从根子底儿坏透了的货色。大牛呢,是个有能力且值得信赖的男人。玫芳现在算是彻底想清楚了,把母亲后半生交给这种男人,无异托鬼看病,终究靠不住。她忽然有了让母亲同父亲重归于好的念想。隐约中,她也觉察到了母亲的心思。母亲显然不放心卞三,尤其现在临近人老珠黄,更是没有了自信,那卞三怕是早就对她失去了兴趣。她揣测母亲肯定也会考虑这些事情,现在的问题就是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想法。不论什么想法,玫芳都能够猜测得到,父亲是不能够轻易重新接纳母亲的,这是人之常情,再好说话的男人也是难以蹚过这一关的。当初就是这个原因分开,只不过,到了这个年纪,相互间的一些想法和看法或许都会有些变化,趋同的部分或许越来越多。唉,老都老了,更多是依靠,俗话说,少年夫妻,老来伴,把母亲重新交到父亲手中,她更放心。
“一切搞定,剩下的就看你如何摆平。”大牛推了门进来的同时发出山响般的嗓音,把个正在办公室里整理帐目的玫芳吓了一大跳,“果然不出我所料。”大牛同时递过来一盒录像带。
“你是怎么搞定的,怎么悄无声息。”玫芳腾地站立起来,一脸惊喜。她赶紧跑到门边上把门关严实了,又三两步跑了回头。
“虽然我不知道这录像带里究竟隐藏了什么,但我知道,是你十分重要的东西。”大牛不请自坐,“我也不想知道。”
“噢,对了,都忘了让你坐下了,噢,这样,”玫芳一边说着,一边又往门口跑,拉开门喊服务员上茶,“赶快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一直见不着你的人影,不知你怎么了,原来,你是背着我偷偷地谋划行动了。”玫芳是一脸的惊喜,并将那盒带子放进了抽屉里锁好。
大牛的确不同凡响了,当玫芳从头到尾听完之后,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男人汉就不一样,大丈夫之为,非小女子能够担当的。
原来,大牛回去之后一直寻思着如何下手。他对厂子知根知底,且对卞三的习性了如指掌,思虑再三,一套成熟的行动方案出炉了。
这起行动,他手头上的资源不多,可以说微乎其微,整个过程涉及秘密侦查、牵涉个人隐私、还有敲诈勒索的成份,不同凡响。当然,他希望通过正当途径,合法渠道,解决这个问题,但这显然不切实际。他必须考虑卞三一旦知道他回来的消息有报官的可能性,说他是强奸犯,是在某年某月某地强奸了某人,将他绳之以法。他是打蛇没打着反倒被蛇咬了,把自己弄进了监狱。说实在的,他明知陷害十有八九是卞三干的,却始终没有多少把握,在没有更好的办法的情形下,绝对不可声张,他必须依靠个人力量完成。艺高人胆大,权衡再三,他决定必须出奇制胜。当然,若不是因为他是从厂子里出来知根知底,他肯定不敢贸然行动的。
他同时分析了卞三的心理,只要卞三不报官,他就有回旋的余地,同时证明他内心的想法也是复杂的。现在,卞三肯定知道他回来了,因为,老歪知道的,老歪不可能不告诉他,大牛始终深信这两个人是同伙,是陷害他的共犯。这也有好处,若果真是卞三干的,一定惶惶不可终日。若是趁他还没有完全考虑成熟,给他一个出奇不意,一定大乱阵脚,不可自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