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访被王越当面骂作狼性狗肺之徒,顿时间又羞又怒。
“你可真是张忘的好兄弟,事事都只替他说话。你以为我们兄弟为何会出现在此时此地?张忘明知道司空府会派人来捉拿我们,却事到临头躲了出去,任由我兄弟被抓走。他要是不先背信弃义,我们兄弟何来忘恩负义之说?”
王越一脸嘲讽地看着他:“张忘若真的忘恩负义,你们凭什么没死,还能站在这里好好的跟我说话?”
董访冷笑一声,一指在远处回避的曹操:“那是因为孟德贤兄求了他的父亲大鸿卢曹嵩,专门去西园向陛下求了恩典。若非如此,你此时只能看到我兄弟二人的尸体了。”
王越见他完全被蒙蔽其中,悲愤地仰天大笑:“你们大难临头,杀人放火的时候,以为没人看见?当时我应了张忘的请求,正在暗处保护你们周全。你们被捆到司空府,要被灭口的时候,以为是大鸿卢入宫为你们求情,你们才逃得一死?我早他一步进献了延年益寿之法,被陛下封散骑侍从,已经为你们求下了宽赦。昨日口口声声结草衔环以报张忘恩情的是你们,今日将他弃若敝履指责得一无是处的也是你们,你们这副无耻的嘴脸,真是让我望而生厌。”
王越说完话,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转身便走。
董访和董昭二人听闻事情真相,面面相觑,一时间俱都无言。
董访脸色变幻了片刻,对董昭道:“哥哥,张忘会不会四处宣扬此事,毁我兄弟名誉?”
董昭见弟弟此时想的不是如何弥补自己的错误,而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心中有些发冷。
“你我眼下惶惶如丧家之犬,哪里还有荣誉可言?”
董访咬牙道:“事已至此,你我就算回去,也不会再得重用。不如将错就错,就此投了曹操。陈留曹氏,乃是名门望族,曹操此人,更是雄才大略。我们跟着曹操,比跟着那根基浅薄的张忘,要强多了。”
曹操见王越走得远了,上前含笑道:“天气炎热,二位贤弟有话回去再说不迟。我命人备上一桌上好的酒席,为二位贤弟压惊。”
董访连忙双手作揖,谢过曹操的盛情,董昭见事已至此无法挽回,慨然一声长叹,和弟弟董访一起,跟着曹操去了。
张忘和豆子,带着王娆和马裹做护卫,跟着那酒谱伙计往洛阳外郭城走去。
内城是达官贵人的聚集地,平民百姓都住在外郭城,换句话说,就是贵人住在市区,百姓住在郊区。
路过城门时候,守门的一个精瘦兵丁还给豆子打了个招呼,可见豆子的冰镇茶水没有白送。
听豆子说要去寻找父母,兵丁仔细看了那伙计一眼,确定是酒铺的伙计,这才恭喜了豆子一声。
张忘本来对伙计的身份在心中存了一分怀疑,经此一事,完全放了心。
洛阳是帝都,生活着近百万人口,可是出了内城后,依然处处显得破败和荒凉。
除了一些世家豪族的庄园显得富贵有气势外,寻常百姓大都住的是低矮简陋的茅草屋舍。
贫富差距大,财富集中在少数利益集团之手,这种情况即使到了一千八百年后,也未能有所改善。
伙计带着四个人行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一处偌大的庄园近前。
张忘来自一个开启了互害模式的时代,警惕心极强,见状狐疑地停下了脚步:“豆子的父亲不是贫困交加,已经躺在床上等死了嘛?为什么会住在这等豪奢的庄园之中?”
伙计不慌不忙道:“这是我家主人的庄园,我家主人心存怜悯,不忍见他病死榻上,所以派人将他接了过来,还请了郎中替他看病。”
张忘沉吟了片刻,对豆子道:“你和王娆留在此处,我先过去看看。”
豆子虽然心中急切,却也知道张忘此举是为她安全着想,乖乖点了点头。
张忘带着马裹上前,示意伙计继续带路。
伙计对他的安排并无异议,带着他二人走到庄园门口。
这庄园修得跟个堡寨一般,门口竖着鹿砦,鹿砦用树木构成,是一个鹿角式的障碍物。
伙计在门口吆喝了一声,鹿砦后跑出几个人来,费力地将鹿角搬开。
张忘还未有所反应,马裹突然一拉他的手臂,大喝了一声:“不好,有埋伏!”
张忘被她拉了一个踉跄,完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马裹一边拉着他跑一边道:“你我二人进门,根本无需搬开鹿砦。只有一种情况下才会搬开鹿砦,那就是让马匹和牛车出来。”
话音未落,就听得马蹄声响,十数个身上包裹着牛皮战甲的人,手持长戟,背负弓箭,从鹿砦后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