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回头一想,又有些懊恼。张忘只教她一个人,不就是只累她一个人吗?
张忘制完一桶冰,便叫豆子接手继续制冰,自己则来来回回帮豆子取水。
制好的冰渣,一桶桶都搬到屋外的牛车上。有仆役看到这一幕,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被张忘毫不犹豫地赶走了。
硝石制冰的法子太简单了,随随便便就能被学会,先保密一段时间,挣点钱花再说。
等到制出来的冰有二三十桶了,张忘出门唤了淳于毅过来。
郎中有悲天悯人之心,一路追随自己任劳任怨,让他知道一点内情并无大碍。
淳于毅从教黄巾兵认字的痛苦里摆脱出来,高兴不已,看到张忘屋外那一桶桶冰,顿时瞪直了眼。
冬日才能看到的冰,大夏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到这个宅子有冰窖,被张忘发现了?
张忘简单说了说情形,惊得淳于毅连连赞叹造物主之神奇。张忘安排他帮豆子提水砸冰,自己则跑到了前院。
前院里,黄巾兵们拿水泼醒了装晕的张宽,继续一个个跟他学写自己的名字。那些轮不上的,则帮着家仆们一同筛土炼泥。
张忘扫了一眼,见没人故意闲着偷懒,很满意,高声嚷嚷道:“会写自己名字的滚过来。”
几个学会了写自己名字的,互相看了一眼,脸上都有些畏惧之色,没敢出去。
“一个都没有?”
张忘恼火地瞪了绑在树上的张宽一眼,眼神颇为不善,看来这个家伙是真没用,可以处理掉了。
张忘一看他的眼神不善,眼泪顿时就下来了,苦苦哀求道:“小郎君饶命,我还有用,我还有用啊。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保证把你的仆人全都教会写自己的名字。”
张忘没再理他,随意指了两个家仆,让他们跟着自己去了后宅。
两人看着张忘屋外那一桶桶冰块冰渣,也全都傻眼了。好家伙,大热天的,居然有这么多冰。
张忘吩咐道:“将冰搬到牛车上,拿去卖掉,一桶卖一百文就好了。卖了钱,记得换全换成黍米回来。”
“好嘞。”两个家仆答应一声,高高兴兴地去搬木桶。
主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点石成金根本不在话下,以后不愁没好日子过了。
张忘安排仆人出门卖冰去了,自己则搬了一桶冰,到了后院,给胆战心惊的明虚父子送去。
明虚见张忘进来,壮着胆子道:“居士今日若是不方便供米,明虚改日再来也无妨。”
“我张忘岂是言而无信之人?”
张忘毫不犹豫拒绝了他,硝石制冰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瞒住这个道士,所以在黍米买回来之前,必须稳住他,让他哪里都不能去。
明虚无奈,只好苦着脸坐回原处。
张忘将一桶冰分成五份,东西南北中各置一份,整个房间内,很快就凉爽起来。
看到冰块,明虚的心中满是疑惑。
一个家中窖冰,更有几百口奴仆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专门去坑道观一车硝石回来呢?
张忘置身于凉爽的屋中,心情好了许多。
这年头硝石、石胆和石膏等物,寻常行商都是不卖的。
除了道士会用这些东西来炼稀奇古怪的连他们自己都不敢吃的丹之外,寻常人家根本用不到这些东西。
所以跟道观打好交道,就等于是省去了自己开采这些东西的精力和时间。
硝石可以制冰,还可以做火药,制玻璃。石胆可以蒸馏出硫酸,石膏则是做食品添加剂的必备利器,也可以用来做模具。
做模具?
张忘一拍脑袋,豁然开朗。
自己真是昏了头了,居然栽在拉坯法制陶的难题上不知所措。
制陶里面的陶坯成型法里,除了捏塑法、盘筑法、拉坯法之外,还有压模成型法和注浆成型法。而后两种,用到的正是石膏。
所谓压模法,便是先行制造石膏模型,再将土料压入模内,待稍干时取出,再利用泥浆组接成形。
而注浆法,则是利用中空的石膏模注入泥浆,待达到所需的厚度后,脱模成形。
有了石膏之后,拉坯成型法这种高大上的手艺暂时攻克不了又有什么关系?
拉坯成型法,出的都是精品陶器不假,但是效率低下啊。
一个人从零开始到初步掌握拉坯成型的技巧,没有三五个月,根本就不可能。想要达到大师级的标准,没有三五年,想都不用想。
但是压模法和灌浆法,却可以让一个生手,一日之内压制或者灌浆出数十个上百个陶坯出来。只要原料源源不断,陶器就会源源不断的出来。生产效率比传统的陶器铺子,快出来数十上百倍。
高端精品路线暂时走不通,那就走倾销路线,先把市场压垮了再说!
张忘想到得意处,忍不住哈哈大笑。
千秋万载,一统陶器江湖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