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秦牧眠含住她的唇瓣:“除了空虚,我什么都不怕。”
他将她打横抱起,惊讶地发现她轻得可怜:“你平日吃的是五谷杂粮么,怎么这么轻?”
白芷姻微微闭起了眼睛:“你可以自己看看。”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是令他难以抵挡的撩拨,他将她轻轻置于床上,除去了他二人之间那一层薄薄的障碍。
于是变得坦诚起来,他几乎是没有迟疑亦没有征兆地与她完完整整契合,心头那一块无底洞般的空虚瞬间被填满,血液开始沸腾,它们历尽了冬日的沉眠,如今才将苏醒。自此春回大地,他的身心再不冰封。
白芷姻在他身下瑟瑟发着抖,他将她紧紧搂住,却感觉到她身体比他还要冰冷,于是只能用自己才将苏醒的心为她取暖,二人是于往日厮杀中受了伤的困兽,如今相拥相依,互相依偎着的,是对方的伤口。
她疼得皱起了眉,他告诉自己要尽量轻柔。可他却不知道,那疼痛来自于她的心,任他如何轻柔抚摸也慰藉不了,那本是由回忆而带来的冲撞。
她始终闷声轻哼,他在她耳边重复呢喃:“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她并未感受到快乐,疼得昏睡了过去,耳畔仍是他不停歇的声音:“你是我的,歌儿……”
她的心于梦中漏了一个更漏的时长。
因为他叫的那个人,是歌儿。
百里长歌,而不是白芷姻。
既然如此深情,当初为什么又要把她送给天机阁?
她永远忘不了秦牧眠把她交给天机阁的那天。
自秦牧眠和天机阁达成交易的三日后的深夜,一辆马车在秦府门口停了下来,身手敏捷跳下马车的小个子男人,正是重云。
檀柘引他去了谈笑堂,秦牧眠和花绍已在那里恭候他多时了。
重云办事利落,从不拖泥带水,一进谈笑堂,寒暄也不多作,直接问道:“那女子呢?”
秦牧眠道:“在她房间里,不知何时可以进宫?”
重云道:“请她速速出来,随我去趟天机阁,宫中的人已在那儿等着了。”
秦牧眠朝花绍使了个眼色,花绍欠身一笑,便要去叫人,刚走到门口,却又被重云唤住:“且慢。”
花绍不耐烦地道:“重云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劳烦阁下将百里姑娘也一并请来。”
花绍愣住了,冷冷地问:“为何?”
“阁主要见她。”
花绍懒洋洋地靠着门,却是不动了,冷笑道:“天机阁阁主好大的架子,他以为自己是皇帝,想见谁便能见了么?”
重云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秦牧眠适时道:“花绍,请长歌过来,我相信阁主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说完,他浅笑着看向重云,温和的笑容却极具杀伤力,重云的心又是一冷。
花绍瞪了重云一眼,极不情愿地去了,秦牧眠看着重云的目光却是一沉,冷冷道:“怎么,阁主还是不相信长歌活着?”
重云坐了下来,道:“口说无凭,阁主要亲自确认,重云也是听命办事,还望秦公子莫要怪罪。”
“哪里的话,阁主办事谨慎,秦某佩服,只是长歌天生胆小,还请重云先生转告阁主,莫要吓坏了她。”
重云笑道:“秦公子多心了,阁主只不过是请百里姑娘喝杯茶,小叙片刻,怎生会吓坏了她?”
“但愿如此。”
他二人笑看着对方,表面客客气气,实则内心各有各的计较。只剩下他二人的谈笑堂里,安静得听不到一丝风声,却让外面立着的檀柘觉得谈笑堂里风起云涌,直让他紧张得一头冷汗。
来仪阁亮着灯,长歌还没有睡,花绍进来时,她正拿着秦牧眠送她的白玉兰花簪怔怔出神。花绍见她面上飞红,分明是情动的模样,于是闪身来到长歌身旁,夺去了她手中的簪子。
长歌回过神儿来,一招已经出手,见是花绍,忙收回了招式,嗔怪道:“花少爷,你怎么也跟绿衣一样,走路都不出声的?”
花绍故作惊讶:“我明明敲了门的,是你看簪子太用心,听不见,反倒怪我了。我平时怎么教你的,都忘了么?”
长歌不满:“你说要时时警醒,万物变象观于心中。可是花少爷,这儿是秦府。”
花绍沉声道:“秦府怎么了,秦府里就没人会害你了么?”
长歌天真地望着他:“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怎么会害我?”
花绍心中一热,目光却是更冷了:“有个词,叫做众叛亲离,你最亲的人,往往是第一个背叛你的人。”
“不会,”长歌笃定地道:“我知道你们不会。”
花绍叹了口气,无比哀怨地道:“长歌丫头,你果真是个笨徒弟。”
他抬手,想敲长歌的头,却忽于半空顿住,愣了愣,将簪子轻轻插于长歌发间。
“走吧,有人想要见你。”
“谁要见我?”长歌不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