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咧开嘴，笑着回答：“喝闷酒才会伤身，我是因为——‘高兴’。”

就这样，两人并肩坐迷幻缤纷灯下，听着悠扬舒缓乐曲，芬芳飘渺酒香中，品味着各自杯中甘苦。祥和愉悦氛围里，时间不知不觉地悄然流逝。不知夜深几许，光辉依旧没有离开迹象。

静英不自觉地捻动剔透高脚杯，变幻彩灯照不出她脸上真实表情：“听说……三少奶奶回来了？”

听到这话，光辉陡然停住酒杯，脸上醉意顿时一扫而光。沉默片刻之后，才脖颈僵硬地点了点头。

“她……还好吗？”——那声音细微到连她自己都听不太清楚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

“孩子没了，以后也不可能再有……”

光辉进门时带进来那片阴云，悄无声息地转移到了静英头上。握住酒杯小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杯中酒面泛起层层涟漪，扰碎了倒影出来美丽面容：“警察已经涉入调查了吧？”

“恐怕，警察也没有办法……再说，有谁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妻子遭受过那样……折磨。”

说完，光辉猛地将酒倒进嘴里，似乎想用激烈如火酒洗刷诉说出悲剧嘴罪孽。

两人静默不语地喝完了杯中残存液体，光辉终于起身告辞：“我该走了，你早点休息……”

离别之言未，一只冰冷手突然拉住了他衣角。光辉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静英，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其他重要吩咐。

结果，美人只是低垂着脑袋，心事重重地低语：“我看到了……不，应该说，我知道……”

“知道什么？”

光辉重坐回位置上，把温暖大手抚上那颤抖肩头，试图安抚她惶恐。——不过，显然，他体贴并没有为美人带来多安慰，适得其反，她那悦耳动听声音居然抖得走了音调：“知道不该发生一切……或许，从一开始……就知道……”

“一开始……就知道？”

像是被这世上恶毒蝎子蛰到，一阵剧烈疼痛从手掌直通到心底，光辉眼前登时冒出一片金星。

此时，静英完全不敢抬眼与他对视，泪水写满愧疚娇容上泛滥起来：“或许……我才是这一切罪魁祸首……”

光辉哆嗦着，移开了搭她肩头上手，声音干涩地问道：“那么，撞伤梓高是因为……”

“因为……我跟带走婷婷车后，没有注意到……他突然冲出来……”

刹那间，光辉觉得整个世界都她坦白中崩塌了。他绝望地看着那张因为泪水浸润愈显娇艳动人容颜，痛心疾首地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对不起……”

光辉僵直地站静英身边，久久不语，紧握双拳再也无法舒展开来，不能像以前一样绅士地抚慰美人悲伤忧惧。

呆立半晌，他突然转身，俨然忘记了右脚伤痛，逃命似地跑出了不夜天。

背后，孤苦她情不自禁地掩面而泣，那凄楚哭声纸醉金迷娱乐场里不住地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