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妍就这样辗转反侧,临近天亮,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她梦见自己穿着白色婚纱,身边有个穿着郎礼服年轻男人挽住她右臂,男人面孔似曾相识,却怎么也看不清楚,她想要挣脱他强有力掣肘,拼全力却还是不能撼动他一丝一毫,惶然与迷茫如奔腾而至巨浪袭进她脑海,她感到了前所未有恐惧,忍不住失声叫道,“放开我!放开我!”
恍惚中,有人用力摇动她胳膊,还伴着尖锐叫声,“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她睁开沉重眼眸。映入眼帘是春草惊慌失措脸。
见她醒来,春草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大小姐,不好了,夫人她,夫人她……”
苏玉妍“刷”地一下坐直身子,扯得右腿生痛,“夫人她怎么了?”
春草揩了一把泪水,哽咽着说,“夫人她……自缢了。”
“胡说!”苏玉妍只觉心头一跳,随即声色俱厉地斥道。
春草泣声顿时戛然而止,眼泪却流得凶了。
这时,江妈妈步履匆匆地奔进屋来,见苏玉妍怔怔坐床上,未曾开言已是泪流满面。
苏玉妍只觉心口堵得紧,连呼吸也困难起来,她深深吸了口气,才缓缓问道,“妈妈,我娘到底怎么了?”
江妈妈咬着下唇拼命抑制内心悲伤,泪水却还是刷刷直往下落,“昨晚春华给夫人送药,发现房门竟反锁了,叫了几声里头也不应,春华慌了,忙叫了老爷过来把门撞开,才发现夫人她已经……已经自缢身亡了……”一语未了,已是泣不成声。
苏玉妍又深深吸了口气,眸光里屋梳妆台上那大红喜服上停留片刻,复又回到江妈妈脸上,语气里透着强烈不可置信,“……不会,我今天就要出阁了,我娘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自缢身亡?”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西厢房里传来丰姨娘悲怆哭声,接着又听见有沉重脚步声往东面正房而来,苏玉妍扭头看去,就见苏慎匆匆入内,苏玉修紧跟其后,两人脸上都是泪痕斑斑,她顿觉心脏像被什么揪成一团似,有一种钻心痛。
苏慎大步上前,半蹲苏玉妍床前,哑声说道,“妍儿,还请节哀……”
“不可能,不可能!”苏慎还未说完,苏玉妍就已大声嚷道,“我娘昨夜都好好,说要亲手为我梳今年昌宁流行发式,怎么突然就……我不信,我不信……呜呜……”她嘴里嚷着,已是泪如泉涌。
苏慎回头,冲江妈妈和春草道,“你们先去布置灵堂,我稍后再过来。”待她们出门去了,他才伸手搂住女儿颤抖肩膀,低声耳边说道,“定远侯府那边,我已经差人过去送信了,让弘一法师另行挑选适合沈珂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