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青没说话,走到人行道上捡起大衣,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看到街角处涌来大队警察后消失在黑暗中。
刚刚发生的一却都落在隐藏在漆黑角落的一个女人眼中,身着旗袍,她是刚才负责躺在路上装成伤员截住张朝枫车子的人。她看着阎青离去的身影眼角闪现出饿狼见到猎物般的神采,见到巡捕房的警探在搜查现场后,她也悄然融入到夜色中不见了。
张朝枫是淞沪军团第三军的军长,刚刚从司令部开完会在回去的路上就遭遇日本人的伏击。会议上才对在东北咄咄逼人的日本人拍案怒骂。没想转眼就差点遭到暗杀。若不是遇到阎青,此刻他早已人头落地了。
上海滩是清末以来中国对外开放的重要口岸,络绎不绝的进出口货轮在各大码头来来往往,这里造就了无数个富商,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也随之滋生了大大小小的黑帮组织,他们盘踞在各自的领地通过收取保护费及经营赌场为生。
由于地盘多少以及地点的繁华与否决定着各自帮派的利益,所以在这城市中不时发生帮华国最繁华的的都市上海市,白天人潮雍攘,车马如龙,穿着长袍和西服的人们混杂其中,夜晚灯火辉煌,到处莺歌燕舞。派械斗事件,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经常有帮派被蚕食吞并,也经常有新的帮派崛起。
在上海市,不但黑帮众多,官府势力也是错综复杂,派系林立。他们关心的不是城市安定,而是各自的腰包。哪个帮派管理什么地盘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黑帮给自己进贡钱财的多少。
上海的黑帮有三个大帮,分别是青帮,洪帮及斧头帮,其余还有几十个小帮派夹在三大帮权力间缝中讨生活。
这三个大帮都有数万帮众,青帮和洪帮都有上百年历史了,而斧头帮是十年前新兴的势力,它虽然比不上前面两个帮的历史悠久,但建帮之后却是风生水起,而且不像青帮和洪帮那样帮中还有各种派系,现在以隐隐有盖过青帮和洪帮的势头。
上海西岸一个小型码头,几十名劳工在搬运货物。
在驮着沉重货物的劳工中有一名留着长发的年轻人,一米八的身躯,强健又不显笨拙,从卷起衣袖的手臂上可以看出他有着剽悍且充满爆炸力的肌肉,长长刘海遮掩下,依稀可以看到俊美的面庞。
左脸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让每个看到这张脸的人都从中嗅出一股危险的味道。
他就是阎青,来这个码头当劳工有一个月了,没人知道他从哪来,只知道他一人能扛两人份的货物,连一向在码头上有蛮牛之称的雷家两兄弟都甘拜下风。
:“大壮,二柱,过来抽根烟歇歇”阎青朝雷家两兄弟叫道。
:“来了青哥”雷大壮和雷二柱听到阎青叫他俩,马上卸下背上的货物,屁颠屁颠的小跑过来。
雷大壮和雷二柱两兄弟自小跟随母亲逃难到上海,母亲去世后就被一名叫雷震南的老头收养,从此就跟了老人的姓。
雷震南一直也是在这码头上当搬运工,后来年纪大了就在家做饭和摆个报摊度日,雷大壮十七岁,雷二柱十六岁,他俩在这码头也做了三年的搬运活了。
天生强壮的体魄让两人没有被沉重的工作累垮,反而越来越健壮。
两人憨笑着接过阎青的烟点燃,然后三人就蹲在码头的栓绳桩上边抽烟边看着港口过往的船只。
监工没有去催促三人搬货,因为他们每天搬运的数量都是其他人的数倍,而且一看阎青都不像个善主,也不想多惹麻烦。
过往的船只多数是货船,偶然也有客船经过,客船上不时有些穿着洋装的少女或少妇在船舷上看风景,此时是两兄弟最兴奋的时刻,一边被烟呛得连连咳嗽,一边对船上的女人评头论足,在他俩的观念中,穿着洋装的女人每个都是高贵无比,美如天仙的。
阎青看着连口水都快流出来的两人,对他们说:“放心吧,等你们到娶媳妇的年纪,我让你们都娶上比这船上女人都漂亮的老婆”。
听到阎青的话,两人眼睛都放光了,连连点头。
阎青说的每句话两兄弟都是坚信不疑,之所以如此,都是因为一个月前三人刚认识时所发生的事情。
一个月前雷震南像往常一样在街边摆摊,一名扒手光顾了他。
这名扒手在被雷老头发现后不但没有逃跑,反而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上,这时刚好从家里出来正要去码头的大壮和二柱看到此情景,气不打一处来的两兄弟抓住那名扒手就是一顿狠揍。
被两兄弟打得鼻青脸肿的扒手不一会就纠结了十几名同伙回来报复,看到雷家两兄弟,刚被揍的扒手身后的同伙说道:“就这两人,给我废了他们”
两兄弟看到对方竟然还叫上同伙,更加气愤,丝毫不怕对方人多势众,冲上去就扭打在一起。
刚好路过的阎青看到这一幕便停下来饶有兴趣的观看,起初两兄弟仗着一身力气对付十多名混混还不落下风,后来对方每人都掏出了匕首,不一会两人便伤痕累累,险象环生。
搏斗中的雷大壮对弟弟说道;“弟弟快带老爸走!”
:“你不走我也不走!”一把甩开一名刚在他手臂上割了一刀的混混,雷二柱倔强的说道。
看到如此顽强的两兄弟,对方已决意要取他们的性命,下手越来越狠。
阎青看到两兄弟形势危殆,他出手了,这十几名小混混只是以偷窃为生,不像大帮派的打手有着丰富的打斗经验,转眼间就让阎青打得一个个趴在地上
救人后阎青就要离开却被两人强行拉了回来,执意要请阎青吃顿饭,看着憨厚的两人脸上恳切的表情,阎青也不知道该去哪现在就答应了。
两人打小就长着一副皮粗肉厚的身子骨,刚刚受的皮外伤倒也没啥大碍。包扎好伤口的两人带着阎青到附近的馆子中,三人叫了一大盆饺子和一碗红烧肉还有几瓶小烧就大吃起来。
因为怕被雷震南骂,两兄弟平常喝酒都是偷偷摸摸的,今天可以光明正大的大吃大喝,两人非常兴奋,身上的伤口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俩的情绪。
看着两人兴高采烈的样子,阎青也被感染了,三人边吃边聊。
:“青哥,你的功夫好棒啊,可不可以教教我们啊?”雷大壮问道,雷二柱也是一双大眼满怀期待的看着阎青。
阎青没有回答雷天,反而问他俩:“你们知道我为什么救你们吗?”
两人面面相觑,齐齐摇头:“不知道”。
:“你俩身上有我熟悉的东西”阎青一瓶小烧下肚,滚烫的烈酒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这种感觉让他很舒服。
:“是不是我们长得很像你认识的人?”正在大口吃肉的的雷大壮边吃边问,在他俩的意识中,熟悉指的就是认识。
:“额,那个…”阎青也不懂怎么跟这哥两解释,说气质嘛料想这两家伙更弄不明白,:“就是你们和我的战友很像”。
:“战友?青哥是当兵的吗?难怪功夫这么好”两家伙眼珠子都瞪圆了,二柱小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青哥您一定是当班长的对吧”
他们想象中班长是好大的官了。
阎青无语至极:“比班长大一点”。
架不住两兄弟的那股好奇劲,阎青将以前在皖系军队中和战友出生入死的一些经历将给他们听。同时他思绪也回到离开军队之前的回忆中。就是那时的事件让他彻底放弃了他的军旅生涯,离开他情同手足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