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医在一旁上药,将伤口重新包扎好。退到一边道:“商小将军所言及事,此伤确是刀伤与撕裂而成。”
刀伤?撕裂?!南宫硕只觉得怒气难忍,却又怕自己愤怒的模样惊到琅琊。狠狠咬了咬牙,才强忍道:“天裔带琅琊却偏室待会,寡人有事与御医详谈。”
商天裔点点头,抱着琅琊熟门熟路往偏室走。
水若还来不及说话就被琅琊打断,不过看到她受了伤,心里却是极高兴。奈何这高兴并没有太久,就被商天裔脸上痛苦压抑的表情给粉碎了。
她从没见过天裔哥哥脸上有这么鲜明的表情。
而令他露出这般表情的人,却是琅琊。
心头拧得难受,再见商天裔抱着琅琊便走,水若依急急换上一层楚楚可怜的模样唤道:“天裔哥哥。”
南宫硕并没错过水若依变脸的模样,虎目淡淡扫了一眼,便道:“若依留下。”
水若依身子一颤,也不敢违抗。只是垂下头去时,贝齿狠狠一咬唇角,那本是楚楚可怜的双眼里镶满狠意。
琅琊把身子埋在商天裔怀里,也不知是晕厥过去了,还是闭目休息着。商天裔走得又急又快,转了弯便到了偏殿。
殿内有着贵妃榻,商天裔没将人抱到那去,反而拥着琅琊坐在雕花围椅上,低头静静看向她的眉眼。琅琊似乎又消瘦了些,这小小的身板抱起来根本没有什么重量。
商天裔在宫门外受了华御医提点,如今再见着琅琊的模样,也明白御医说的定是琅琊。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商天裔伸出指腹轻轻放在琅琊的鬓发上,商天裔的动作很轻,声音也是极柔,如同呢喃一般道:“你怎的这么不小心,为何不来寻我?”
琅琊呼出一口气,抖着睫毛悠悠睁眼。
琅琊的双眼极美,睁开眼的那一刹,眼底闪烁的光华几乎将商天裔吸了进去。
他盯着琅琊有些失神。
脑中突得闪过一道影像。
那是成年后的琅琊,她一身宫袍龙装,气势磅礴,便是轻轻淡淡站着,便有一股王者之风迎面而来。倾城容貌中隐隐裹着几分霸道,黑亮柔软的发被高高束于皇冠中,她的眼冷冷看着自己,眼里满含愤怒,委屈,懊恼,后悔……
画面一变,琅琊仍是龙袍加身,却是披散着发跌座于龙座上,她的身形狼狈不堪,但周遭气势仍是不减,胸前扎着一把明晃晃的利剑,一剑穿心。
那剑亮得炙人……
商天裔只感觉眸孔一疼,身子重重一抖,整个人若被烫到般从影像里走出,就连呼吸都有些喘。
琅琊仍旧看着他,像是没发现商天裔的异样,轻声问:“寻了你又能如何?”
商天裔只感觉心口一窒,脱口而出:“我护着你!”
“呵!”琅琊哑哑笑了一声,重新把头埋进商天裔怀里。眼角却有点点泪光闪过。只是泪光消失得极快,商天裔并没有留意到。
琅琊仍在说,声音带着淡淡的嘶哑与疲惫:“护着我?你拿什么护我?我又凭什么信你护我?”
当年我就是太信你,才会落得一败涂地。
商天裔沉默了好一会,才沉声道:“拿我的命护你!”
琅琊后背有些僵,但很快却又放松下来。
上辈子说过的话,何苦又再说一次。还是你以为再来一次,我还是一样会上当?一样委身于你?一样委曲求全?一样看着你与水若依在数年后新婚燕尔?一样被你逼死在龙椅之上?
商天裔,是你太过于天真,还是我看上去这般天真?上一世的琅琊就因过于信你,最后才枉死。而这一世的琅琊,自认没有这么宽厚的心,能够在受尽折磨后,仍再次信你。
这颗心,早在被利剑穿透的那一颗,就将上一世所受的屈辱全数化为一层又一层难以融化的冰晶包裹了它。
它不会再心动,不会再犹豫,不会再懦弱,不会再迁就……
所以她失去的一切,她都要夺回来!
眼底闪过冷光,琅琊从商天裔怀里轻轻跳下,坐到一边的贵妃榻上。二相对望,静静看着商天裔。
或许是之前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画面,商天裔这会看着琅琊,竟有些不知所措,双眼微微侧开不敢去正视她。
琅琊坐在一边,看似漠不经心的开口。“你怎么与表姐一道过来的?”
“啊?哦……”商天裔回过神,轻轻咳了一声,道。“若依这几段时间过得并不好,那日我正打算出门,哪里想到见她衣衫不整坐在的将军府门外,我起初以为是乞儿,不想却是她,便将她接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