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县怎么来了?”
锦阳镇归属泉州郡,就是说王知县越了级,跑来找阮知府,只怕事情有些棘手。
王知县一张老脸皱得好似一朵秋菊,恭敬中带着焦虑:“回大人,正是郡大人托我前来。有消息称侯爷离京,还有人说见到侯爷来了江南道一带。郡大人不知此事该如何处理,遣我来先问问。”
镇国候可不是好相与的人,他不在京城待着,却跑来偏隅的地方,也不知存着什么心思。
这些年陛下年迈,逐步放权给太子,但因为年少根基不深,大权依然握在镇国候手中。大概有一种传闻:有权贵大臣夜会镇国候,请他造反逼宫,结果三言两语被打发了。说是侯爷觉得太累、没兴致。听过的人只当一个茶余饭后的笑料。毕竟普天之下只有一个的皇位,怎么可能不想要呢?
而且近来朝野事情多,大真人为陛下祈寿招了一批童男女,地方上需要建造祭台,那些上供的商客就不说了。还有传闻说,下令劳民伤财的事情是太子借着侯爷的名义干的,也不知真真假假掺了多少。
阮知府思忖以后抬手压了压,示意王知县先坐下。
“稍安勿躁,若是侯爷真来了,总会有机会叫咱们碰上的。”
王知县擦了擦额角的细汗,也不知这个机会是好还是歹,但还是点了点头。
——若是当日周玄清跟刘晏殊一起去了县衙,恐怕早把他吓破胆子了。
阮知府心中还压着另一件事,所以没怎么想继续招呼王知县,后者喝完了一盏清茶,识趣的告辞了。
王知县刚迈出知府家的朱色门槛,就看到自家小厮站在马车前,插着腰与几个年轻人吵着什么。
他摸摸胡须,不急不慢的背着手上前喝止:“大胆!竟敢在知府家门前吵嚷,想进大牢吃饭吗?”
小厮听了声音赶紧回头,退开一些解释道:“大人,是他们的马踢了咱们的马车,说是挡道了。小的气不过才和他们辩理来着。”
对方两人一高一矮,并肩而立,竟有种不相伯仲的气势。
正是进城不久的陆拾遗和莫怀古。原来他们驾车也到了知府门前,只是乌蓬马车的车轮轱辘,恰巧与王知县的马车轱辘,横错在一起而一时分离不出。
小厮原是见这马车装饰寒酸简易,料想是个没财没势的主,才会不依不饶与他们吵了起来。
王知县狠狠的瞪了小厮一眼,他年岁大又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些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这面前的两个侍从打扮普通,但眉宇间气势不寻常。而且在知府门前,马车里的主子竟然敢一直待着不下来,可见远非普通百姓了。
他故意拱了拱手,却是朝着马车车厢道:“不知车上的是哪家老爷?家奴没有眼力,一时冲撞了你们,对不住了。”
马车里的人语气轻慢:“赶紧滚,吵得本侯头疼死了。”
这话一出,王知县的满脸堆笑垮了,愣怔了一会,结结巴巴道:“不会是、竟然是…下官参见侯爷!”直接软了双腿,跪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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