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像了,太像他的师兄萧行简了,特别是这双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套出来似的。
“你是谁?”斐玉再也无法冷静自持,他掠上前,眨眼间伸手掐住少年的脖子,哑声喝道:“你到底是谁?和行简师兄有什么关系?”
那少年反应不及,又被斐玉用力掐住命脉,渐渐喘不过气来,涨红着脸挣扎出声:
“本少爷行不改姓坐不改名,京城萧居敬,你、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叫我哥哥师兄?”
斐玉一怔,慢慢松开手。
那名唤萧居敬的少年立刻弯腰咳嗽起来,他一松手,本来扶着的同伴就歪着往斐玉身上倒过去。
斐玉本能的伸手去扶,一个温热潮湿的高大身躯就跌落到他的怀里,再低头一看,自己的洁白的双手尽染上了猩红的血液。
这人竟然流了一身的血!
斐玉心惊,立刻就要为他把脉疗伤。
忽而这人从斐玉颈窝处缓缓抬起头,迷离的双眼渐渐聚焦,好容易聚起的视线落在斐玉的脸上,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勾起一个挑衅的微笑,却早就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
这个人有着何等的意志力,直到这时还能维持清醒,他浑浑地看着斐玉,几乎是耳语道:
“这……个人我见过,这不是……斐玉……公子吗?”
强撑着说完,他头一垂,彻底昏迷在斐玉的身上。
斐玉一手仍紧紧握着首阳剑,一手则僵硬的伸手抱着这个浑身是血的黑衣人,犹自不敢相信。
这双眼角微挑,双瞳剪水的多情桃花目也是他这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多年前那个潜入岱殊书院,哄骗自己吃下食腐丸,夺走吉祥云纹乌木簪,又赠与自己宝剑首阳的“张成”!
——见猎心喜,长铗相赠。
——何时赴京,以约刀剑?
正如首阳日夜伴随身畔,这十六字邀约斐玉时刻记在心上,此时他朔水而上,横渡千里,是为了元拙老僧,也是为了赴京与“张成”相见。
可如今,这个人,还能活下去……吗?
斐玉心中慌乱,也顾不得一旁一脸疑惑的萧居敬,冷声喝道:“还在傻站着做什么?快给我拿些暖和的褥子来!”
黛玉也慌了,她虽然不知道事情前后的原因,可现在看斐玉哥哥的神色……她咬了咬下唇,忙赶去寝榻把被子褥子卷起,伸出手臂吃力的想要把这些东西都搬起来。
很快萧居敬也进来了,他虽然摸不着头脑,但好歹会看人眼色,直到最危险的斐玉的态度彻底变了,也尽心地帮助对方救治起自己的师傅。
他帮黛玉抱起褥子,又看到仍死睡着的青稚等人,恍然回神地对黛玉说:“快点摸摸我衣襟,里头有解药,把你的丫鬟们都叫醒,还能帮忙呢!”
这比刚刚捂住黛玉的嘴还要无理了。
黛玉羞恼的看他一眼,但事关人命,萧居敬又一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到底还是伸出小手摸了进去,果然找到了一个小瓷瓶,一个个把解药喂了下去。
悠悠转醒的青稚等人不由大惊,问了两句倒也知晓本分,一个个如陀螺般忙了起来,递纱布端血水,众人皆为斐玉打下手,船舱里的蜡烛烧了一夜,直到天光微亮时“张成”才有所好转。
第二日,斐玉让黛玉主仆移到自己的船上稍作休息,打发了贾雨村前来询问的小厮,要胡二秉再去购船问药,又守着昏睡的“张成”时时扶脉换药,撑了近两日没有睡觉的他终于支撑不住,趴在塌边沉沉睡去。
而也就在此时,贾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