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瑚吃力的睁开眼睛,仍觉得眼前猩红一片。
血与刀光,渗骨寒冷的河水,敌人桀桀嘲笑与徒弟焦急呼唤。
这些碎片般的记忆尚停留在他的脑海里,胸口大腿突突地疼痛,让他渐渐清醒过来。
贾瑚的头动不了,只能转动眼珠,看到自己胸前被包扎的白花花一片,看到一只如玉般温润的手搁在上面。
他张了张嘴,干涸的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嘶”的气声。
那只手微微一颤,在贾瑚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立刻缩了回去,不知为何,贾瑚心中也空落落了起来。
忽而一张放大了的脸凑到贾瑚眼前。
贾瑚凝视着这张脸,不由遗憾。
凌乱的发丝,乌青的眼下,毫无血色的唇瓣与冒出胡渣的下巴。
……一点也不像这些年来,由点点滴滴的情报组成的,公子世无双的形象。
心里遗憾,可他因伤疼而黯淡的桃花目顿时溢满了笑意。
——倒惹的斐玉面露不愉。
“你倒是个命大的。”斐玉噙着冷笑,微微抬手为贾瑚喂水,“肺腑都伤透了——”
贾瑚一点点咽下温热的白灼水,干燥的两瓣唇被打湿舒展,他清了清嗓子,却仍觉得疼的厉害,索性什么话也不说,就直勾勾的看着斐玉。
不论面对任何大场面都自若矜如的斐玉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他避开贾瑚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一边查看贾瑚身上的伤口,一边冷冷道:“你身上这些伤,若再晚半时辰便是连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了,虽不知道你为什么怎么快能醒来,但是我作为医者,还是建议你——”
贾瑚忽然虚虚地握住斐玉的手。
斐玉看了看贾瑚那只被倒刺划满小伤口的大手,不解的挑眉。
贾瑚按着他的手,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轻轻的摇了摇头。
奇怪的是,他明明什么也没说,斐玉却像是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心里有些酸涩,又有些羞恼。
“哼……”斐玉磨磨牙,到底没有继续教训下去,他抽出手站起你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贾瑚,又冷笑一声道:“可惜了,我却想乘人之危,倒喂你一味‘食腐丸’!”
说罢,甩着袖子走了,留下贾瑚一人无声微笑。
不过没一会儿,这空置出来的船舱里又来了一个人,正是那个叫萧居敬的少年。
“师傅!”萧居敬一上来就抓住贾瑚的露在被褥外头的手臂,被贾瑚嫌弃的打开,他也不觉得受伤,仍一脸阳光的傻笑道:“师傅!你终于醒了!”
贾瑚不想说话,只拿眼睛斜他。
“徒弟已经和靖御卫张大人接上头了,他们马上就派人来护送我们回京。”萧居敬压低声音说正式,极快的把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一一回报给贾瑚,末了又问:“师傅,甄家的账簿,您要亲自呈给皇帝吗?”
贾瑚的眼眸沉了下来,半响后,他才缓缓摇头。
萧居敬不解。
这次他们师徒两被一路追杀,说白了就是窃取了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应嘉的私账,又不慎漏了行踪,才惹来了甄应嘉畜养的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