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一度,让师兄弟们以为,是青蝉自己别有用心。
廉衡体念他辛劳,每每配合着吃到走不动路,还时不时日头底往黑了晒,且这三年来,大半时间他都粘着副假须,甚至用菊九螺黛在他白面上,时不时画层麻子。总之,怎么丑怎么来。
然,敖顷还是一往情深,世子爷,亦情不知所起。
少年金玉其质,冰雪为心。令人动邪念确实不难。管你君子冷子雹子,一概吸收。
明胤封王时,拒掉明皇赐婚,引发不少猜测,次年再次赐婚再度拒婚,势必流言喧腾。因廉衡与襄王府过密接触,导致外界讹传日甚一日。襄王爷好“分桃之爱”“断袖之癖”,明面上不说,背后里穷嘲。这让半信不信的明旻,郁闷之下,时时抱怨他明胤哥哥不成体统,偶尔见面还总想挖他两眼,直言他一点都不注意风言风语,更不该将廉衡招入府中,还两拒赐婚。
醋意也是十分明显。
然,一切流言,襄王爷皆置若罔闻。
在意流言,你就输了。
且,他与这粉面少年真若传出了任何不雅风声,那又如何,王忾之下,气度恢弘,他君子操守依旧不减一分。
从中观得,敖顷对廉衡的心思,最初就输在了君子坦荡荡和有礼有节及尊师重道上了。如果他能不那么害羞,不那么重视人伦,大胆一些,廉衡无疑会近他两步……至于明胤,虽说赢在了无视世俗之眼光的傲岸及他宏大人格上,但也最后输在了,他那宏大人格上。
青蝉的咳嗽声令廉衡拾起蒜脑。
少年抬眸见侧脸长手,眉心一簇,“呼呼”吹口热气,吹开那手,搞笑道:“叫我女人明旻看见,不得玩命。”
敖顷大窘之下,失声一笑,青蛮亦笑,这尴尬也就此翻篇。
接连三年,除夕之夜,廉衡都是在廉家堂吃了团圞饭,便奔往弘文馆为崇门守岁。至大年初一,则蜷缩襄王府,无声求明胤“压岁”,沾他的光,尽数二十啷当的六英也开始年年领藏一大包岁银。日子顺遂的,令襄王爷一度,不想再参与朝堂纷争。
然,太平总是短暂。
廉衡豪撞段明一事,经暗卫回府禀报后,明胤脸色渐白,未几,狸叔秘信也进来了,大人物反倒释然。
秋豪:“段明到万卷屋,今日打听了两件事,一是,段昌是否存活,二是,傅氏是否残存血脉。”他顿了顿道,“段明每次入京,都会去找狸叔打听段昌消息,因而一问不足为奇。但这二问,他以前从未打探过,此番突问,应当是有人提醒了他。”
明胤沉默不语,秋豪再道:“主子,若廉衡知道,段明是太傅妻弟,他会如何?”
明胤依旧沉默,秋豪再道:“乌叔沉寂三年,选择在今时将小鬼身份,透漏给段明,我有点不懂。廉衡尚未行动,他将段明抛出来,岂非太早?”
“金银冢。”大人物终于吭声。
“哦。”秋豪略一忖度,“‘永夜盟’在山东大肆招兵买马,自然缺钱。乌叔想让廉衡和段明熟识后,得悉段氏金银冢所在,再由小鬼突破秘密,以补资费好继续扩充人马,倒打得好主意。不过,我有点不懂,为何只告诉段明,傅氏有血脉尚存,却不直接交代出廉衡。”
“他在观摩,我的反应。”
“那我们,不再驱逐段明了?”
“你就不好奇,金银冢嘛?”
秋豪真心实意:“老实说,好奇是有,但更多是不好奇。当年因此一隅,死伤太多,再提起来,恐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明胤起身吩咐:“撤回段明身边所有暗卫,告诉狸叔,该说的说,不该说的沉默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