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可是发起火来,能拎着笤帚把顾二爷追得满院子跑的主。
冯氏的脸色刷地一下变了。
“三娘……”
三十老几的人了,如今在顾君宁面前,她却好似矮了一个头,低声下气地恳求起来。
面对这个拉扯自己长大的婶娘,顾君宁硬不起心肠,只是笑笑说:“婶娘不是说了我脾性好么?开个玩笑而已。”
“只是,拿多少钱,就要做多少事。这一点,京城内外都是一样的,不是么?”
她不轻不重地提点两句,撇下二人回房去了。
冯善儿哭哭啼啼地拉着冯氏道:“姑姑,是善儿给你丢脸了,让你在外人面前求情,折了面子……”
“什么外人内人的,”冯氏替她擦了把眼泪,“都是我侄女,我都疼。你啊,以后莫要那么大意,这份差事你以为好找的么?”
冯善儿家的事她都知道。
堂弟如今还指望冯善儿找个京城的婆家,以后好将她兄弟接进城找活干。
她一个大字不识的村姑,想在这京城找到活路,除了投奔亲戚,那便只能去大户人家为奴为婢了。
但若是奴婢出身,条件好的婆家如何看得上她?
顾家世代医家,又与她沾亲带故,在这里做事,外人看来也会觉得她懂事乖巧。
冯氏替冯善儿再三考虑过,这活可千万不能丢了。
冯善儿不说话,只是抽抽搭搭地抹眼泪。
今日,还不到黄昏。
国舅府的下人突然来了,问顾君宁可曾与县主同行。
顾君宁摇头,追问发生了何事。
下人说,庄子上的人一直等不到马车,派人进城来问,双方方才知道马车半路不见了。
国舅府派出去的人在山沟里找到侧翻的马车。
但车夫和车里坐的人都不见了。
顾君宁大惊失色。
这么说,陈鲤珠失踪了?
她忙将今日发生的事告诉那人,催促他回国舅府传信,让国舅爷赶紧派亲信带人出去找。
“事关县主闺誉,切记,只能由信得过的人去找。”
那人点点头,转身跑了。
顾君宁心急如焚,抬脚便往外走。
冯善儿今日得罪了她,又怕被赶走,便在冯氏的提点下,煮了碗银耳莲子羹捧来给她。
见她似乎要出门,冯善儿忙端着碗追过来。
“三姐姐!”
“嗯?”
“这是、这是善儿给你煮的。熬了好几个时辰,都熬烂了,入味得很,你尝尝看。”
顾君宁谢过她的好意,让她不必留给自己。
冯善儿捧着碗,心中委屈起来。
顾不上解释那么多,顾君宁只说今晚不回来吃晚饭,便匆匆往外走了。
只留下冯善儿一个人,捧着滚烫的银耳羹,呆呆愣愣地站在院里。
她真心想讨好这个三姐姐。
但顾君宁对她,还不如对一条狗好。
她见过顾君宁喂流浪猫狗,至少那时候这位三姐姐是笑着的。
京城里的人,就那么看不起她么?
几滴眼泪,啪嗒掉进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