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急红了眼,一手拽着顾君宁的袖子,一手朝里胡乱指点,嘴里前言不搭后语,半天说不清楚。
“婶娘别急,我随你去看看。”
顾君宁只好向陈鲤珠道歉,请她先回府去。
“顾姐姐,我都听到了,你快去吧,不用管我。”陈鲤珠忙朝她点头致意,“我去庄子上等你,明日再派人过来接你。”
她点点头,谢过县主体谅。
“走吧。”
陈鲤珠放下车帘,钻回车里坐好。
车夫扬起马鞭,驱车离开了。
顾君宁赶紧拉着冯氏跑到顾母房中。
一进门,只见那只黄铜水壶倒在地上,满地都是冒着热气的水洼。
顾母倒在榻上,面色惨白,低声呼痛。
冯善儿急得团团转,又想上去扶她,又不敢碰她。
“伤到哪里?”
顾君宁快步上前,见顾母身上的衣服湿了大半。
冯善儿的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只拿手指了指顾母的大腿根。
冯氏惊呼一声,低头念叨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这可千万别烫坏了啊。”
顾君宁挥开二人,熟练地为顾母处理烫伤。
好在她在家中备了几种常用的应急药。
这烫伤虽然看似严重,但所幸顾母穿的厚,并没将皮肉烫熟。
那片皮肤发红肿痛。
敷过顾君宁调制的药膏后,顾母的神情明显舒缓了不少。
顾君宁忙完这一切,长舒了一口气。
候在门口的冯氏见她出来了,眼巴巴地扑上去,捉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道:“三娘啊,你祖母的伤,没事吧?”
顾君宁疲惫地摇摇头,看向她身后的女子。
冯善儿垂着脑袋,双眼红肿如桃,俨然哭了很久。
她察觉到顾君宁的目光,兀自将头埋得更低了。
“怎么回事?”
顾君宁并没打算轻易揭过这一页。
冯氏怕她赶走冯善儿,忙抢着替侄女求情道:“那铜壶装满水,少说也有七八斤重。善娘虽然做惯了体力活,但到底是个大姑娘……”
“那水一烧开,善娘拎那壶,忘了拿湿帕子捂着把手,直接用手去拎,这才烫得扔开。”
冯氏艰难地咽了咽唾沫,赔着笑脸道:“她这孩子真是的,怎么粗心大意的,我刚才已经骂过她了。”
顾君宁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冷冷淡淡地看着冯善儿。
刚才在房里,顾母也同她说了,让她不要为难这女娃,免得冯氏面子上挂不住。
冯氏如今这番话,明显是在为冯善儿开脱。
这婆媳二人都想唱红脸,非得让她来唱这白脸不成?
冯善儿捂着脸,抽泣了几声,这才从手掌间抬起头来,可怜兮兮地看向顾君宁。
“三姐姐,是善娘错了,你、你打我吧!”
说着,她装模作样地把掌心翻过来,让冯氏去找树枝来。
冯氏忙推了她一把道:“善娘!你这是做什么?三娘心眼好,又大方,哪会真的打你骂你?你这样才是教她为难。”
顾君宁噗嗤一笑道:“不为难,不为难。”
“婶娘,喏,”她指着墙角立着的笤帚,不咸不淡地说道,“那笤帚看到没?随便抽两根出来,意思意思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