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站到扶双楼前时,他已经把快乐的气息收了个干净。
扶双楼不可避免地经历了一番盘查。即使有岷王穆翡榭的暗中帮衬,扶双楼的生意也是低落了几天。毕竟他现在身在南疆,心有余而力不足。
另一个原因则是花魁影中月把之前安排好的演出全部推迟,惹得一帮专门为她而来的人们甚是不愉。
管事侍女听说严方任要找影中月,先是拒绝了他,说影中月不见客。
在严方任的要求下,管事侍女不情愿地去通报了一声,回来后硬是挤出了待客的笑容,把严方任迎了进去。
影中月倚在窗边的软榻上,一头银发倾泻在地。她怀里抱着琴,指甲无章地划着琴身。
听着严方任进来,她慢悠悠道:“你也来问戴笑真的事吗?”
影中月无心招待,严方任就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把自己安顿好后,他才道:“不是。”
影中月侧头看窗外的晴空,道:“那是为了什么?”
严方任道:“好好的一个身强体壮的青年人,怎么就突然发了狂?”
影中月笑了一声:“不是说不为戴笑真而来吗?”
严方任道:“确实不是。听说细雨要被认作是始作俑者,朝廷已经开始查细雨的族谱,似乎要对她的家人作连坐处理。”
影中月仍望着天:“不然他们也找不到别的替罪羊了呀!”
严方任叹气道:“对细雨的家人来说,也算是报应吧。”
影中月嗤笑一声:“那小姑娘,看起来在家里就过得不好,从来没跟阿月说过家人的事。倒是你,她死前倒没再念过你一句。明明在瑞安门那会儿老跟着你跑。”
严方任柔和道:“细雨姑娘念我做什么?她又不心悦于我。”
影中月“啊?”了一声,道:“那她心悦谁呀?总不可能是戴将军吧?”
严方任盯着她看了半晌,沉默不语。
影中月半天等不到回答,从天空收回的视线落在严方任身上,湖水般的眼中眸光一变。
严方任离开了。
影中月从软榻上坐起身,拉扯着琴弦,粗粝的琴弦骤然断裂,狠狠地抽打在她手指上。
影中月吮着被抽得发紫的指尖,虚浮地笑着:“阿雨,你看,这琴弦到底是被谁拉断的呢?”
没有人回答她。
影中月终于哭了起来:“阿雨,你急什么?阿月有的是办法让戴笑真死得神不知鬼不觉,阿雨你何必用花万转呢?”
别人不知道,但影中月从流传的只言片语中,认定戴笑真有九成可能是死于花万转的幻觉。
而戴笑真借着酒池肉林的劲,最近一直和细雨呆在一起,连服侍的下人都没什么机会接近他。
最大的嫌疑人就是细雨。
对普通人来说,花万转的幻觉并不可控。不知道戴笑真看到了什么,把细雨自己也给搭了进去。
也许细雨早就想到过这样的结局。
但影中月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