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内衙无人。
午后子阳郡守便将三位御使,以视察灾民营为由支了出去。这三人,两个是太傅曲由的学生,一个便是御前大将李白凤,即便子阳郡知道太子是假,当着李白凤也不敢造次。
只是这子阳郡是明王亲信,一接到胡艳姬送来的信,气急败坏,计上心来,急拟折子一封,详陈假太子愚弄百官,诋毁太子,招摇撞骗之事,却只字不提此人来历干系,只说需要严惩,以正法纪。
胡艳姬拿到奏折离开命人送出,直抵明王府,明王接到大喜,连夜请廷尉杜成微进宫请旨,北殷衷正是与宠妃光着身子老鹰捉小鸡之时,被扰了兴致,满脸不耐烦拿起奏折,越看眼睛睁的越大。
只听北殷衷大呼一声“这还了得”,即刻便命内官拟旨,将假太子捉拿归案,交给三司会审。
魏无憾与范四背靠背被绑在房里,子阳郡也知有李白凤护送的假太子背后必定有人包庇,即便他请到了圣旨也不敢自作主张将其关入大牢。
魏无憾见州县官员胆大包天,半天无人来救,情急之下便将自己的名字身份说出。原以为这些官员听了魏成的名字便会放了他,没想到他们非但没放,还没人搭理整整将他关了一晚上。
“少爷,你别喊了,省省力气吧,李将军不在。”
“不在?”魏无憾咧着头,立刻不开心了:“不在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我以为你知道呀,我没有要告诉你,只是顺嘴一说。”
“那你昨天晚上怎么不顺嘴,我这嗓子都快冒烟了,你也讲,你是故意气我吧。”
李白凤站在早起等了半天,不见魏无憾人影,以为又是睡懒觉,气冲冲进了内衙,一把推开魏无憾的房门。
晨光蒸腾起空气中的微尘,魏无憾只见一个伟岸的身影罩着白光持剑而来,接着就被光照的睁不开眼。
“谁把你们绑了?”
李白凤立声抽剑砍断绑着魏无憾范四的绳子,门外换班吃早饭的衙役听声忙跑进来。
“都不要动!”
两衙役颤颤微微,四手发抖朝李白凤举着刀。李白凤抬头看了眼,什么话也没说,拉着魏无憾直走向衙役。
衙役后退让开,嘴里叫着“不能走!”,腿却丝毫不曾迈开。
子阳郡虽占理,但面对李白凤心下没有不慌的道理。李白凤铁面无私,从前跟随先帝左右,先帝死后只听从刘燕一人调遣。
若是换了旁人,定要被同撩诟病为刘燕走狗,但对于李白凤他们谁也不敢。
只因在十年前,皇位之争的夜里,李白凤不仅保下了刘燕,还保下了现在诸王的性命和血脉,没有人敢怀疑他对大治的忠心。
李白凤站在堂外,将魏无憾往子阳郡前面一推,面无表情,对着子阳郡:“郡守是将他绳之于法吗?”
“李将军既然知道他是假太子,怎么能知法犯法?”子阳郡呵呵笑着,一副唠家常的口气,颇有点推心置腹的感觉。
“他是魏国公孙,受太子命假扮太子,子阳郡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下官不敢,可即便是太子爷,也得守法不是吗?咱大治治国,不就是讲究个天子庶民一视同仁嘛~”
“好一个一视同仁!那你想怎样?”
“将军抬举我了,不是我想怎样,上有国法,下有百官,咱们得按律不是~”
衙役再次上来将魏无憾拿下,李白凤也没了说辞,只能派两人,一人到合郡向太子求助,一人回京将详情禀告给刘燕。
合郡衙门,杨秭归冲上前去,一手扒着温道青的盔甲,踮着脚,抻直脖子往堂里跟着。
站在院子的杨岩南宫珉蒋不为不约失色,纷纷看向站在正堂门口的杨秭归。
一簇粉蔷薇从堂侧的大树只攀而上,和穿着粉衣的杨秭归一长一短将黑瓦灰墙打扮的格外清亮。
杨岩听声着急抬脚向前,蒋不为嗤鼻暗气,唯南宫珉神游天外,忽然一笑。
“黄门侍郎,”杨秭归转头指着院子里的蒋不为,又拧头向堂内:“蒋不为,蒋侍郎可以作证,粮不是刘云劫的!”
蒋不为听到自己的名字,只觉无奈,他哪里知道劫粮之事,只见杨秭归冲他直眨眼。
“你叹什么气呀!”杨岩着急催蒋不为:“你快点进去将那姑娘救下来呀!”
蒋不为气的一摔衣袖,白了杨岩一眼:“果然是有其父才有其女!”
蒋不为说着走向堂去,留下懵脸的杨岩愣愣向南宫珉:“他说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