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刘云犯愁,忽从树林遮挡的水岸边闪出几个农人,他们头缠粗布抹额,短褂阔裤,小臂和小腿都露再外面,将衣口卷的高高。
为首走着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盘灾脑后的老太太,她一眼便认准了刘云,脚步飞快走了过来。
“是云姑娘吗?”老太太笑着拉过刘云的胳膊,转向其他人:“都跟我来。”
石一安等皆反应不上来,无缘无故,这老人为何帮他们。
可身后不远的血祭军容不得他们迟疑,不论老太太是什么人,他们都得只能信她。
老人走到河边,朝所有船只一招手,大家纷纷会意,拔锚扬帆。
“他是谁?”老人看着王行手里拎着的北殷游生问。
“他是我们劫来的,是个王爷。”刘云说完也犯起了难,不知如何处置北殷游。
“交给我吧。”老人伸手捏住北殷游的一只手臂,连拉带提,将他推上一艘船。
北殷游吓得失声,突然像只被命运掐住喉咙的公鸡,蜷缩在船舱里,哭喊着:“我不要祭河!我不要祭河!”
可惜船已经离岸,任凭北殷游如何哭喊,除了乘船的艄公,身边听他哭诉的活物恐怕只能在五行河里。
老人家见桃虎伤势过重,安排桃虎与她和刘云同乘一舟,石一安姚冰卿王行坐于另一支船上。
可石一安不放心,害怕有诈,非要跟桃虎在一起,后有追兵,前途未知,没人跟石一安理论,上船撑桨立刻就出发了。
跟北殷游的船方向不同,刘云,姚冰卿所坐的两只轻舟顺水而下,北殷游和其他两只空舟都向对岸驶去。
“这刘云姑娘可不是一般厉害呀!”王行靠着船舱,眼见岸上红衣兵人头攒动,却毫无办法,顿时心里的大石头放下。
此时他对刘云的种种疑惑绕在心头,不好直问,只能借着打趣探姚冰卿的口风:“这往后你们成了亲,还不得被管得老老实实。”
姚冰卿坐的端正,即便是刚刚经历了死里逃生,浑身伤痛,依然保有风度,他微微颔首一笑,薄唇轻启:“云儿没那么可怕,她只是有些着急了。”
“只是着急吗?”王行听声坐起,向前探了探身子:“你们认识多久了?”
姚冰卿斜看着悠悠河水,若有所思,片刻答道:“有五年了。”
“那这么说,你们认识的时候,也就十几岁?”
“十二岁,一个下雪的天,义父从人牙子手里将云儿救下来,带回了姚家。”
“那她是本来就剑术高强吗?”
姚冰卿也拿不定,略微思考下,转头看向王行:“也不是,她天资聪慧,义父亲自教她,比我和妹妹都学的快。”
王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还要再问,姚冰卿却看穿王行的顾虑,抢先开了口。
“王公子不用担心,云儿不会加害你们,她只对在乎的人才会如此。”姚冰卿笑笑看向船外,两岸红绿过眼,水上鸥鹭浮沉:“可见,你们都是她在乎的人了。”
“疼疼疼!”石一安大喊着,被刘云一把抓住企图缩回去的手。
老人劈开一截竹筒,划出两缕,掰直石一安骨折的手指,用竹片固定住,再用布缠紧。
“怕疼啊!”老人抬眼冷冷将石一安手扔到一边:“怕疼,以后别用手了。”
老人顿了顿,转身拧向躺着的桃虎,大力拍了拍桃虎的胸脯:“把手砍了,以后都不会疼了。”
桃虎被拍的弹起,五脏六腑都再颤抖,石一安见状,将自己的手指捂向胸口:“那我还是忍着吧。”
“还未请问婆婆如何称呼?”刘云一边帮忙打下手,递上药箱,一边小心问向老太太。
老人突然一笑,看向刘云:“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善姑姑。”
刘云大惊,往事一瞬间涌上心头,她离开时善夫人头发还是黑的,脸上也没有这么些褶子,最重要的是,那个时候她看起来比自己母亲也大不了多少,怎么才五年时间,她便成了一个老太婆。
善夫人见刘云呆住,抬左手摸向右脸,瞬间揭下一张人皮面具。
刘云这才看清了善夫人的脸,激动的快要哭了出来。
“姑姑!”
“我的云儿受苦了。”善夫人将桃虎晾在一边,转身拉住刘云的手:“瘦了~”
桃虎咳咳两声,挣扎了下还是没能坐起。
“躺好!”善夫人转头厉声向桃虎,见石一安瞪大了眼睛盯着她砍,心下有话只能先忍着,抬手针灸放血拔罐点火撒药包扎,在桃虎身上一阵忙碌。
船慢了下来,转头渐渐靠岸。
“这就好了吗?”石一安小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