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我的脸上,我强撑着睁开双眼,想翻个身继续睡。昨晚失眠,睡着时天已经灰蒙蒙的开始泛白。
昨天下午晚饭的时候,学校来了电话,导师明确告诉我,不管什么原因,我的课题都该继续进行了,这是毕业前的最后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虽然我的工作是签了,可要是拿不到毕业证和学位证,这四年的大学就算白上了。
夜里我辗转反侧,犹豫着怎么和父亲解释,我知道,只要我开口父亲一定会让我以学业为重,但那就意味着,我要马上留下父亲独自一人守着这个家。
且不说他能不能照顾好自己的生活起居,就单从这份一个人的孤独,我也不愿意再让父亲受任何煎熬。
父亲最近的状态刚刚有点回转,总算夜里不再靠安眠药物睡觉,白天也不再显得那么焦虑不安。这个节骨眼上我要走了,父亲能不能一个人撑下去?后面的生活,父亲又该怎么独自面对。
我一遍遍地询问自己,一遍遍的犹豫。看着已经睡熟的父亲,月光下,他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双鬓也多了很多白发,这些都是为了支撑这个家,岁月留在他脸上的沧桑痕迹,看着父亲的样子,我不知不觉中湿了眼眶。眼前这个人不应该才是我现在最重要的人吗?
父亲再不能有任何的闪失,从小我就清楚,父亲是个性情中人,他的内心情感很丰富,却不愿表达。母亲走后,他心里积压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不然也不会半天不见我,就急得发疯。我必须留下来,父亲需要我。至于学校那边能拖就尽量在往后拖一拖吧。
父亲今天早上没叫我,或许他昨晚压根没有睡着,又或许他醒来的时候看到了正在犹豫挣扎的我。我翻了个身后,扭曲着伸了一个懒腰。
还是起床吧,再跟自己的内心斗争了几分钟之后,我慢腾腾的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外面的阳光很美好,蔚蓝的天空中镶嵌着几片白云,房檐底下灰色的麻雀在叽叽喳喳的叫。今天是个好天气。
对,是个洗衣服的好天气。家里的脏衣服已经堆了一大堆,快有一个多月没有洗衣服了,父亲身上那件已经穿了快半个月了吧。
家里有女人和没有女人的区别就存在在这些生活的细节中,母亲在的时候,每每打开衣柜,都是摆的整整齐齐的衣服,洗衣粉的味道会扑面而来。也正是这个原因,父亲这半辈子来,基本上是没亲手洗过衣服的。
再看看现在,衣柜的每个格子里都是乱七八糟揉成团的脏衣服。这一个月来,父亲不知道有几次把脱下几天的脏衣服又当成干净的穿了起来。
我抱出了洗衣机,放在院里的水泥地坪上,这个洗衣机还是前不就母亲花一千二百块刚买的。
那天我还在学校,母亲在电话中有点激动的告诉我,父亲去拉洗衣机了。家里的旧洗衣机还是老式的单筒洗衣机,没有脱水功能,夏天还好,冬天洗的衣服都要晾个两三天的才能干透。
母亲说要买洗衣机说了好几年了,但一说还要花一千多块钱,母亲就说能用就用吧,脱水也没啥,这不马上夏天了,用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