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起地上的匕首,在烛火中烧热,淋了些温酒再上头。
“少爷,恕我失礼了。”
我可是在救人,菩萨应该不会舍得让我长针眼的。
他听见我说话,微微睁开眼,又缓缓闭上,连开口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许是我出去一趟,手上寒凉,触及到五少爷伤处时,感觉无比炙热。箭上的毒,在肌肤下蔓延开了,表面上凝结的血,是不正常的乌黑色。还真是淬过毒的暗器。
“要拔箭了,你忍着,疼就咬布,别咬我!”我抓了把布条塞进他手里,事不宜迟,指腹轻轻按了一圈,确认箭翼方位在伤处后,立即割开分毫肌肤。
只听“噗”地一下,断箭豁然而出。他胸口微微一颤,带出的还有不滞的鲜血。
幸而流出的是鲜红色血液。箭头颜色尚好,没有嗜血黑败的迹象,毒性未到夺人性命的程度。
五少爷伤势需要止血,布条止血能力有限,只好割开大夫人给我买的捂手,掏出里面的棉绒。
以酒水打湿帕子,擦拭干净伤处的血污。再将棉绒搓成几个棉团,按在伤处止血。
用了两颗拳头大的棉团,配合布条包扎,才算止住血。
一旁的黑衣人像个木桩子,全程紧锁眉头旁观,几回伸手又缩回,最后从我手里夺过断箭,用布条把箭头包裹起来。
出来行走江湖好歹专业一点吧?有如此不称职的同伙,五少爷也是够艰难。
“欸,二位,别硬闯啊,哪艘船您说说,小的去报个信儿,要是任由你们寻,掌柜知道了,我一月的工白干,一文钱捞不着。”
“表哥,我得带苏小姐回去,不能再留了。”
“起开,官府办案。”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捕头大人,楼上雅座上房,您……。”
突然听见外面传来素秋的声音,黑衣人立直身子,看了我一眼。
五少爷、黑衣人、我皆是屏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船舱里发生的事,素秋还是不知道为好,何况我想早些从这抽身而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拿定主意提起点心和风筝,吐了口气,拨开珠帘时,素秋已走到青玉小楼搭建的人工渡头上。
“因果,前头有许多官兵,我们快走吧。”
“前头发生了什么事啊?”我故意往前走,让素秋止步在原地,别再靠近船舱。
她紧张道:“有人在烟花青楼里大开杀戒,听说出了人命官司,想到你一个人在这,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一会官府的人要来封街,我们还是早点回去。”
在她身后的捕快表哥正色道:“封街往往人潮拥挤,场面太乱,你们是女子尽早离开为好。我先送你们回温府,再回衙门。”
有人在青楼大开杀戒?这可是在京城,谁有这么大的胆子,难道这件事和五少爷还有黑衣人有什么关联吗?对岸的锣鼓声刹那停住了,几个官兵涌入人群之中。
看样子,今夜不太平。
我二人在素秋表哥的保护下平安回到长安街温府。
捕快临走前搓热自己的手,为素秋捂了捂脸,在一旁又做了一会发光灯笼的我,不知道眼睛要往哪里搁才合适。
素秋有了门好姻缘,她的捕快表哥样子甚是敦厚老实,处处素秋考虑,以她为先,是居家过日子的人选。不枉费她衣不是衣,眉不是眉地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