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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强吻与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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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绵泽蹙着眉头,眼睛却瞄向了夏初七。

可只一眼,他就看见了她唇角噙着的“讽刺”。

夏问秋瞄过去,绞着手绢的手一抖,顿时有些慌神,结结实实地跪在了地上,“皇后娘娘说笑了,您福泽深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妾身这些日子,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夜夜诵经拜菩萨,为皇后娘娘您祈福,佛祖定然会保祐娘娘的……”

张皇后笑了,唇上有些凉。

“侧夫人有心了!佛祖啊,不必保佑本宫,只要能给本宫早早添一个曾孙,本宫也就知足了。”

夏问秋抿紧了嘴巴,总觉得今日张皇后瞧她的表情不对劲,原就有些胆颤心惊,见她一连两次提到没有孩子的事儿,只觉得遍体生寒。

“娘娘,妾身没旁的本事,只剩一颗诚心了。”

“诚心啊?”

张皇后看着她,又是咳嗽着,重重一叹,像是有点喘不过气来,“你若真有诚心,就该识大体。你不是不知道,益德太子一脉,本就人丁单薄,如今益德太子没了,绵洹又是一个不省事的,可你却……”

哼了一声,她不再看夏问秋,像是恨赵绵泽不争气似的,颤抖着手指,指向赵绵泽的脸,又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才无奈的叹气。

“罢了罢了,本宫算看出来了,指着你啊,本宫怕是临死也抱不上曾孙了。明儿本宫就差人给你挑几个好的侍妾送过去,要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赵绵泽唇角抿成了一条线。

“皇奶奶……”

“绵泽啊。”张皇后看着他,眼圈儿红透,哽咽着,死死拽住他的胳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皇奶奶闭眼睛之前,要是没有得到你的好信,死不瞑目啊!咳咳,咳咳咳……”

见她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赵绵泽垂下头。

“皇奶奶,孙儿知道了。”

“乖孙,就知道你是本宫的乖孙……”张皇后颤抖着手,抚着他的脸。

一屋子都是张皇后的饮泣声,夏问秋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赵绵泽脊背僵硬却不敢反抗。夏初七笔尖在纸上写着方子,面无表情的坐着,想想夏问秋心里想杀人的酸味儿,暗爽啊暗爽。

果然得做坏人。

小小出下手,就可以膈应死她了。

看来这个张皇后,她必须得好好治才行。

……

……

刑部大牢。

陈大牛身份特殊,住的也是单间。

自打他自请入狱到现在,今儿是赵樽头一回来探望他。大牢地方潮湿,光线昏暗,上次又着过一次大火,重新修葺之后,空气里似乎都飘着一股子油漆味儿。

松油灯下,陈大牛盘腿坐在铺地干草上,身上虽然狼狈,可脊背挺得绷直,一看就没有上过刑。

当然,对于陈大牛这种人来说,给他上刑,不仅不会让他屈服,一准儿能把行刑的人给逼疯。

赵樽记得,在陈大牛还是一名金卫军校尉的时候,在与北狄作战时曾经被掳过一次。北狄人抓了他,要从他口中套出情报,磨得雪亮的刀子就架在他脖子上,他还能平静自若地啃馒头,眼皮子都不眨。等他把馒头啃饱了,活生生抢下刀来,单枪匹刀的杀出一条血路,抢了马冲出敌营,遍体鳞伤却连哼都不哼一声。

那是赵樽第一次见到他。

他就那样拎着一把血淋淋的刀站在营房门口。

赵樽在马上,他下马来,单膝跪地。

他说,“殿下,俺是不会做俘虏的,俺杀回来了!”

像这种人你要威胁他?实在太难。

赵樽在牢房外面站了一会儿,才让狱卒开了门。

牢房的门有些低,赵樽个头却太高,他得微微躬着身子才能钻进去。停着步,他看着稻草上盘腿养神的家伙,雍容的身姿一顿,挑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了下去,淡淡戏谑。

“侯爷,牢里感觉如何?”

陈大牛睁开眼,“咦”一声,拍了拍身上稻草,嘿嘿一笑,“吃得饱!”

赵樽瞥向他,冷冷一哼,“没出息!”

又是一声乐呵,陈大牛半点儿都没有身为阶下囚犯的自觉性,凑了过来,“殿下,兄弟们都没什么事吧?俺爹俺娘和俺哥哥嫂子,可都还好?”

“你惦念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出去看?”

“殿下……”陈大牛表情一变,“您是懂俺的。”

“本王不懂。”

陈大牛耷拉了下脑袋,看着他良久没有吭声儿。不需要多说,他也能想象得到,一场兵变会牵连出来多少事情,又将会有多少无辜的兄弟被调离或处罚。考虑了一下,他摸索了半天,才从腰里翻出一个小小的布袋了来,皱着眉头递给赵樽。

“这些首饰原是那天要给俺娘和俺媳妇儿的,可……”

抹了一下眼睛,他低下头,吸了下鼻子。

“可是俺没接上他们,殿下,您帮俺把这个给俺娘吧,就说儿子不孝顺,没能好好孝敬她和俺爹,以后,就托给俺哥和俺嫂子了……”

赵樽看着他,没有说话。

陈大牛吐出一口气,又是苦笑,“这些年俺没攒下什么钱,所有的家当都在俺房间的抽屉里,没上锁。殿下,这些都请您替俺办了吧。还有,俺那媳妇儿,是个没福分的,她的身后事,俺也没法子了……”

没有去接他的东西,赵樽淡淡说,“你那未过门的媳妇儿,葬礼是少鸿替你操持的。你爹娘都还好,只是挂念你。”

顿了一下,他看向陈大牛黑黝黝的脸。

“既然有那么多惦念,陛下赐婚,为何不应?”

“俺粗人一个,不敢高攀!”

“嗯?”赵樽冷冷一哼,“说实话!”

“殿下,俺爹俺娘都是吃了一辈子苦的庄稼人,要娶个郡主回来供着,在家里到底谁大?俺可不想俺娘一把年纪了还要受她的气,吃她的排头,想都不要想!俺常年在外,就想找个老实媳妇儿,能侍候俺爹俺娘的……”

陈大牛声音低低的,在这个冰冷冷的大牢里,听上去却带了一种入骨的凉。想他戎马一生,踏过漠北风沙,卷过漠南尘土,行过江南烟雨,穿过刀光剑影,一世英雄正气,为大晏立下多少汗马功劳,才能封侯带爵?

可如今……

赵樽眸子沉了沉,嗓音也是低低的。

“你若真这么想,那是再好不过的。大牛,菁华那姑娘,人是不错的。”

歪着脑袋,陈大牛舔了下干涩的唇,抱着双臂。

“殿下您今儿是来为俺说媒的?”

“爷没那份闲心!”赵樽冷哼一声,“大牛你的心思,以为本王不知?可你得想想,你父母年岁大了,整天为你操心着,不就盼着你娶妻生子?你如今与陛下犟着,能犟得过他吗?陛下的性子,本王最是了解,你若不松口,这辈子都别想出去。”

“那俺就不出去了,这里好吃好住的,又不用打仗,不用干活,多好?”

“顽固不化!”

赵樽起身,扫了他一眼,拂袖就要走。

“殿下……”

陈大牛看着他的背影,突然红了眼睛,“俺不傻!俺那未过门的媳妇儿,怎么死的?俺心里都明白。”

回过头来,赵樽冷飕飕剜他,却没说话。

陈大牛扯着嘴巴,咽了一下唾沫,看向了那牢房的木栅栏,语气里有一丝丝哽咽。

“殿下,不瞒您说,俺那媳妇儿是个庄稼人,人实诚,没什么歪心眼子,虽说没有过门儿,却是一心一意待俺的爹娘好着……”

赵樽沉默。

陈大牛扯了一把稻草,在掌中捏了捏,又一把甩开,低低说,“俺老家那边,土地太瘦,很难有好收成。俺家没有旁的营生,只能靠天吃饭。殿下您出身富贵,很难明白穷人的日子怎么过……庄稼人啊,就盼着收成好,才能填饱肚子。在俺老家,一袋小米就可以换一个媳妇儿。俺刚入行伍那几年,没银子捎回去,听俺哥捎信儿来说,有一年俺家收成不好,家里没米下锅了,是俺那媳妇儿从娘家偷了缸里的米,大半夜的给俺爹俺娘送过去,救了俺家人的命,自己却被她老爹捆在梁上,一顿好揍,差点儿去了半条命。俺娘说了,她就认那儿媳妇好,让俺不能没了良心……殿下,她是个好女人,您说俺如今要是娶了郡主,俺还是个人吗?俺算个什么东西?俺还是条汉子吗?俺往后上了战场,还怎么在兄弟们面前抬得起头来,那和吃软饭有什么区别?”

说着说着,大概难过了,他一个拳头狠狠砸在地上。

然后,缓缓的,他整个人都趴在了那干稻草上,堂堂八尺高的男儿,身子蜷缩着,硬生生地呜咽起来。

“即便是死,俺也绝不干这种昧良心的事。”

赵樽看着他捶过的稻草,上面有血。

趴着的陈大牛,双肩微微抖动,下面有泪。

闭了闭眼睛,赵樽慢慢回身,蹲下,掌心握紧他的双肩。

“大牛,人得学会迂回。硬顶硬不是大丈夫,那是傻子。你以为陛下真拿你没有办法吗?你错了!他有的是办法整治你,你爹你娘不都还在京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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