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巧遇到你家大象病了,送了趟医院,这不刚回来。”白慕年放开扶着元素的手,顺势斜插在裤袋里,淡淡地陈述着事实。
换以前,这哥们儿真是巴不得将女人送他床上去,借他消遣,可白慕年知道,这个女人,对钱老二的意义不一样,所以还是直接说清楚比较好。
大热天的,气氛却有些冷。
僵了半晌,钱傲点了点头,面色不愉地从元素手里接过大象,查看了一下,斜斜地睨着她,嗔怪:
“给它吃什么了?连只狗都看不好。”
“……”
胃里翻江倒海,又被这男人这么一气,元素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他大爷甩手一走,她奴隶般为了这狗命东奔西跑的,到头来没落着好不说,还白得了埋怨。
白慕年赶紧打圆场:“幸亏素素发现得早,要不然……”
“素素?!”钱傲不爽地瞪了元素一眼,心里不是个滋味儿:“小名儿都叫上了,我说,嘿,啥时候你们这么亲近了?”
一脸错愕!
白慕年明白这哥们儿又别扭上了,不过有的话可以解释,有的话越解释,越让人觉得欲盖弥彰,这钱老二只要一碰到这丫头的事,就没个正常思维,不肖几句话,准能把火点着。
还是先撤了吧,内部矛盾还得让他们自己解决。
“得了,谁都有个不小心的时候,先走了,回见啊!”
说完深深地看了元素一眼,其实他也不想,可那眼睛就是不受脑袋控制,甚至顾不得钱老二那毛蹭蹭的眼光。
这种没出息的事,按道理说完全不是他白慕年能干出来的,可就为了这么个冷冷淡淡,甚至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的小丫头,那颗冷了多少年的心,又有了一点活络,会惦记,会上心。
这种久违的冲动,多少年都不曾出现在他的身上了?
但是,他懂分寸,这丫头对自己来说,永远都只可远观,能偶尔的这么相遇,于他就是莫大的惊喜和满足。
说话这当儿,他已经上车走了。
但就这么一个小眼神,钱老二却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俩人今儿个不对劲儿,想当初年子那初恋走的时候,这丫的信誓旦旦,指天划地的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相信女人,再也不会对任何女人上心。
这他妈算咋回事儿?干嘛都盯着老子的女人。
算了,怎么着他也不能为了这么芝麻大的事儿,和年子闹不愉快,穿开裆裤的时候就混在一起的兄弟了,不管怎么说,禀性还是了解的,年子就干不出那种事儿来。
不过就是这女人太邪乎,忒他妈勾人,死活让人心里撂不下。被她惹了一肚子气,跑出去狂飙了几个小时车,又眼巴巴的跑了回来,宁愿装三孙子,也不想离开她。
这白慕年一走,钱傲一边抱着大象,一把拽过元素就吼。
“大象生病了,你不知道给我打电话?犯得着去麻烦别人吗?”
元素直直瞪着他。
他的手劲儿挺大,捏得她胳膊生疼。可这还真是讽刺,典型的恶人先告状啊,他怎么就能这么不可理喻呢?她半夜三更的急得挠心挠肺,打电话不接,还反过来指责她?
这么一想,她撇撇嘴,直接毫不留情的讽刺。
“给你打电话?你电话能打明白?”
钱老二愕然半晌,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有俩未接来电,刚才敞开车窗,迎着风飙得太快,没听见。心瞬间就放松下来,眯了眯眼,将她搂怀里,轻轻吻了吻她的面颊,笑道:
“乖,我的错,这么着,今晚罚我好好伺候你,行不?”
“人渣……”
“是,我人渣,我就只对你一个人渣。”
脸色一阵发白,元素觉得他的思绪真的特别异常,后宫三千不是美人儿吗?还说什么只对她一个人……咬了咬嘴唇,她果断冷叱。
“啐……你,还真不要脸!”
“对对,我没有脸,压根儿就没有脸。”搔了搔头,钱老二也不恼,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嘛。
他一副没脸没皮的样儿,让元素有点气结,要是公司的人,看到他们董事长这副无赖样儿,不知道会怎么想,总之,和他说话,简直就是鸡同鸭讲,一挥手,拍开他的毛手毛脚。
“拉倒吧你,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放手,回屋,我困了。”
皱眉看着这个女人,钱傲一双深潭似的黑眸里蕴藏着一些不知名的情绪,似嗔怪,似怨怼,还有一点点受伤,想他都这样低声下气了,她还要怎的?
长长地叹了口气,手臂从她腰上移了上来,轻轻捏住她的下颌,往上一抬,强迫她与自己对视,认真地说。
“妞儿,咱别闹了成不?我很累。”
他的语气很轻柔,可其间夹杂的却是不容抗拒的咄咄逼人,眼睛里的阴沉元素看得有些发怵,刚还笑语盈盈的,转眼就变脸,他说他很累,累?想到那个古典的漂亮女人……嗯,他应该是很累吧。
忽略掉心里那一丝丝的不爽,元素一把甩开他的手,转身进了似锦园。
剩下钱老二在后头发愣,这女人真是宠不得,一宠就上天,这小性子全是让自个给宠坏的。心里憋屈,老大爷们,连个女人都收拾不了?不由得恨恨的低咒。
“小娘们儿,不识好歹。”
进屋。
元素的态度始终不急不躁,不理不睬,径直往客房走去,不管他怎么说,今晚上指定不能和他睡一个屋。要不然,钱二爷的糖衣炮弹一轰炸,自己准得投降。
然而她忘了,如果这么容易得逞,那还是钱老二么?客房的门还没关上,就被他一脚从外面踹开,但人在气头上,这轻重就没法儿控制,门往里就直接撞上了元素的后背,力道大得,差点没把她摔到地上。
嘶!
背上突然的疼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但她摸了摸后背,也不吭声,连眼皮儿都没抬,直接往床上一倒,闭了眼。
钱老二捏了捏拳头,本想看看她伤到没有,可见她不爱搭理自己的样子,他心里那火气,就硬生生的浇灭了他的念头,阻止了他的动作。
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不好,惹她这么嫌弃,他钱老二这辈子都没这样对待过一个女人,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乎了,可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让他那口气哽在喉咙口,怎么就顺不下去了。
不由自主的,呛人的话就脱口而出了:
“元素,你他妈咋就这么不上道呢?这软硬你都不吃,你到底要咋样,直说了吧。”
元素一愣,让她说?
该说的,不该说的话,她都说过了,他什么时候尊重过自己的意见?心沉了又沉,望着大喇喇坐在床边的男人,心里堆积的情绪越来越浓。
她觉得其实自己有时候是真犯傻,一时不慎就被这男人迷惑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竟然忘记了两人的云泥之别,地位之别,身份之别,她想要的安定,她想要的平静生活,和这男人在一起,已经就完全不靠谱了。
既然如此,干嘛还要自我催眠呢?
这个男人不是她的,她不能要,更加要不起。
这念头一旦滋生,就像根细草一般,扎进脑海里疯狂的生长,完全没办法按捺得住,大脑的思考刚刚结束,嘴巴就和组织脱了节,话早已冲口而出。
“让我走吧,钱傲。咱俩这样这关系,真像一出最没品味的闹剧,你放了我,你也舒坦,我也舒坦,你不觉得好吗?”
让他放了她这话,她说过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她一提起,他都像一只炸毛的公鸡一般,不是怒就是吼,可这次,他却沉默了。
点烟,吸烟,一贯的动作,可今天看起来,哪里不一样了。
元素注视着他,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有些模糊,紧绷着,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一脸的阴霾。
这样沉默的男人是少见的,以前的他,要么是痞的,怒的,吼的,但很少这样沉默的。她猜不透,也不敢再去猜……
过了好半晌,钱傲才低低地开口:
“跟着我,你就这么不得劲儿?这么难过?”
有些迷糊,有点纠结,愣了好一会,不知道这男人今晚上哪股筋抽了,学人家玩腹黑,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二点多了,也不是个谈事儿的好时段,这样夹杂不清的交流下去,一晚上就别睡觉了。
“得,你先回去睡吧,明儿再说。”
“元素,你他妈可真招人恨,痛快点说吧,有意见就提。”
脸沉了又沉,钱傲真恼了,满腔的怒火,得不到纾解,憋得难受,一脚踹在旁边的椅子上,椅子一翻,横倒在地上,发出“哐啷”一声的刺耳声响,再配上他那阴恻恻的眼神,让元素有点发毛。
但话说到这份上,索性一股脑说完,早死早超生。
“是,和你在一起,我很不得劲儿,我走在大街上,都觉得人人都在戳我的脊梁骨,人人都在骂我是个贱女人,勾叔引侄的……”
一激动,这元素有的没的,就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可钱傲却一句都没反驳,只是那么定定地注视着她,脸上有一种陌生的,冷漠的疲态。
静默片刻,他突然开口。
“那好,天亮你就走吧。”
说完这话,他心里像针扎一般难受,揪得痛,可钱老二毕竟是个大老爷们儿,话说出了口,怎么也拉不下脸来反悔,收不回去了,要搁他以前的脾气,当场反悔也不是不可能,不知道咋的,这些性子,放到这女人面前都不太好使。
总而言之,他觉得自己特犯贱!
把心一横,他转身离开了客房,这回,换元素发愣了……吃错药了?
和这个男人纠纠缠缠这么久,他总是不放手,这次倒是答应得挺爽快!很显然,差不多该是钱二爷腻味儿的时候了吧?
辗转反侧良久,她终于迷糊睡了过去。
……
轰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