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弟,不是愚兄夸口,我们这里的自卫团,那可是顶呱呱的,拿到全省相比,也是一流。不瞒你说,全是当年的红枪会,转过来的,个个武功高强,弟兄们喝了血酒歃了盟,眼睛一瞪,横冲直撞,刀枪不入……”
陈榆一边听着胡世荣吹牛,一边跟着他出了大门,往镇子外面走去。
“这么说吧,自从自卫团竖旗以来,那是攻无不取,战无不胜,每旬一操练,每月一会演,大家刀枪并举,杀得鬼哭狼嚎……”
“胡兄,今天要杀人么?杀谁?”
“嘿嘿,一个反叛分子,武功高手,名叫‘赵阿罗’,这家伙可真厉害,拿了杆三尺长的尖刀,乘着月黑风高,想闯进府来行刺,被我给逮住了,今天正好砍了他的脑袋,祭咱们的大旗。”
苏世荣换了一身金黄色马褂,用红布包了头,显得不伦不类,就象是个江湖黑帮头目。
几个家丁手下,也都是红布包头,青色灯笼裤,除了腰里掖着匕首,手里还提着长木杆的红缨枪。
陈榆知道,他们这身打扮,是“红枪会”的衣着,这种古式会道门组织,用迷信把村里的农民组织起来,号称刀枪不入,钻天遁地,神通广大,就和古时候的“白莲教”、“黄巾军”差不多。
“胡兄,你们果然是英雄勇武。”
一行人大摇大摆,一直走出镇子。镇外临着大路,有一个大空场,是农村常见的打谷场,场边还堆着好些稻草垛,空地上谷壳随风乱飞。
空场上,已经坐着好多人,全都是红布包头,有的手里拿着大刀片,有的拿着红缨枪,看起来都是“红枪会”的人马。胡世荣得意地说:“看,那就是咱们的自卫团。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啊。”
还有不少人马,正从镇里往这边赶过来,都是红布包头,背着大枪、老套筒、单打一等各色洋枪土枪,不断涌向打谷场里,一片闹闹哄哄。
“胡兄,你的队伍真是雄壮。”
空场中,走进几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抬着一张大木桌,放在正中央,就象是卖肉的木案子。陈榆吃了一惊,难道他们要把犯人按在桌上,象杀猪一样,开膛剖心吗?
正在纳闷儿,那几个大汉,又“嘿哟嘿哟”地抬来一根一尺多粗的圆木桩,树在场子中央,往木桩上绑扎了一面鲜红色的大旗,野外风大,吹得大旗猎猎作响。
一块半米长的木头牌位,放在木桌上。
胡世荣扭着八字脚,故作姿态地迈着四方步,走到场子中央。
“弟兄们,”
胡世荣腆胸昂头,冲着四方拱了拱手,人群逐渐安静下来。
陈榆打量着四周这些歪歪斜斜的人群,他已经取了图,本来应该拔腿就走,但听说胡世荣要“杀人祭旗”,并且要杀的还是个“武功高手”,不由好奇心大起,他自幼对武痴迷,即将被杀的武功高手,是什么人?
他要看一看。
胡世荣站在场中,倒背着手,摇着烂柿饼似的脑袋,扯着嗓子嚷起来:“天地出红门,老祖定乾坤,义和平天下,天佑地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