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微微点头说:“平身。”吕夷简不慌不忙出班说道:“道长,有人说你查知孙麟乃是妖孽,今日叫你来便是要问问此事。”
钱青牛在汴梁三教九流的人物都结识了很多,信徒更是广布各个阶层,因此派去叫他的人在路上已经跟他透过口风,只是详细情形那人也不清楚。按照他的算计一群御史对付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绝对是手到擒来,根本不可能需要他直接出马,但是现在明显是出了岔子。而且按理说审理妖孽的应该是大理寺,皇帝却让孙麟在文德殿自辩说明皇帝还在犹豫,因此他倒是打叠起精神小心应付。
听赵祯这么说他知道必须要有个明确回答,因此立刻回答说:“正是贫道察觉孙麟可能是妖孽。”对付一个孩子反正是稳操胜券,他都不屑于绕圈子。
吕夷简又说道:“钱道长,孙麟进京以来一天连着献上治理黄河的法子和让皇家免于子嗣艰难的法子,因此孙麟是否妖孽已经是关系到国家根本的大事。在这件事上你决不可虚言。”
钱青牛心里不由打了个突。他和那些香药铺子的人商议的时候都决定小心翼翼避开这两颗地雷,因此只说孙麟是妖孽,绝不牵扯孙麟所献的治河和减少熏香的法子。他不知道是孙麟主动把这两件事提起来,心里还在暗骂这也不知道是哪个笨蛋御史把这些事情一起扯了出来。
既然已经牵连到皇家子嗣,钱青牛明白事情太大,那些曾经通过代理人和他密谋过的官员们绝不会在胜负未分的时候跳出来帮他说话。现在只能靠他自己,而吕夷简上来就把事情挑明,明显的就是把自己挤在墙角,一点儿也含糊不得。并且如果不能把这事儿作成铁案,他就会在皇帝心里留下一根刺。因此只有拼了。
钱青牛也不是善与之辈,做事之前习惯缜密谋划,眼前的情况也在他的算计之内,因此他毫不惊慌,朗声道:“贫道也知事关重大,绝不敢虚言。”
吕夷简说:“好。那你便把如何得知孙麟是妖孽细细说来,不可有半分隐瞒。”
钱青牛躬身说:“是。贫道得知孙麟是妖孽也是经过详细推算的。那日祥瑞进京,贫道也去观看,远远就见运送祥瑞的船队之上有隐隐的黑气。后来汴梁周围出现大量怪事,贫道心知不妥,便斋戒沐浴以金钱起课,算出那运送祥瑞的队伍中有妖孽,十九便是这孙麟了。”
吕夷简沉声问:“只是以金钱起课?”
钱青牛说:“贫道的卜术甚是精准,从无偏差,汴梁内外人尽皆知。”
吕夷简又问:“你说十九是孙渔,也就是说并无十分把握?”
钱青牛说:“那妖孽神通广大,道行极深,不是那么容易识破的。也正因此,贫道深知此事重大,才与道友研讨,消息大概就是这样走漏的。但近日贫道观斜柳巷上方黑气大盛,已经可以确定那妖孽就附在孙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