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嬷嬷俯身对老夫人低语了几个字。
老夫人微微点头。
太夫人在上头看见了,旁边二房的二老夫人笑道,“大嫂定然是打发嬷嬷去看二爷。”
老夫人忙起身对太夫人解释,“他酒量浅了些,最近又一心读书,本是打发他睡下的,唯恐他带着酒意看书,再让程嬷嬷过去看看。”
太夫人点头,“你做的很对。咱们府里今年他们兄弟几个都参加秋闱,吩咐下去,这是日子丫头婆子们都不许生事,若是一经发现,扰乱了爷们读书的大事,可休怪不念主仆的情分。”
太夫人一说话,众人都起立应了。
聂阁老坐在太夫人下首,“母亲疼爱的过了,读书都在平常的功夫里头,不在这一日半日的。”
太夫人不依,“一日半日也是功夫。”
这次聂五爷、聂六爷也都参加秋闱,三老夫人早拘束了他们,直接住到了外书房里头念书,相比之下聂墨倒是算个散漫的。三老夫人便特别同意太夫人的话,闻言点了点头。
程嬷嬷这才悄悄的出去了。
说来也巧。
程嬷嬷到了门口,正听着里头如云娇声的训斥怎生,“妹妹好生勤快,姐姐的活计都让妹妹做了!妹妹若是还有功夫,明日把姐姐的衣裳也洗了吧。”
程嬷嬷听的皱眉,却没有立即进去。
怎生刚从聂墨屋里出来,被迫睡地板心情已经很不好了,又听见如云在这里说酸话,立即回嘴道,“老夫人院子里的人可是一连来了三个,敢问那时候姐姐在哪里?”
怎生今日一整天这心啊七上八下的,一直处在惶恐不安中,别看聂墨心情好,可她的心情不好啊!
聂墨嘱咐了她出来抱被子,还要受如云的酸话,怎生也恼怒着呢,老虎不发威,把我当病猫,今儿就吓唬吓唬如云!
当然她也不是乱说,而是有的放矢。老夫人院子来人的时候,如云确实不在。可人家点名道姓说的是她也是事实,但这个就不必告诉如云啦,哈哈!
看着如云脸色瞬间白了,怎生心情大好,叫你欺负我,叫你主子欺负我!我欺负不了你主子,还欺负不了你?!
吓唬了如云,怎生心情大好!
颇有一种我打不过家长,我欺负你小孩的感觉。
她这种战斗力连战五渣都算不上的人,当然不会觉得胜之不武,相反的,她还觉得自己扬眉吐气、大获全胜呢!
怎生傲娇的仰着脸雄纠纠气昂昂的从如云身旁走过。
啥?撞人家肩膀?
哼,说实话,她不敢。
从小到大没跟人动过手,就是见着老鼠蟑螂之类,那也是只有她溃散的份,有成语叫一触即溃,到了怎生这里,那就得改成未触即溃。
怎生一路上都鼓鼓的,直到坚持到自己房里才泄气。
如云不知道在哪里染了指甲,让她看着就觉得就像陷空山无底洞里头的那只老鼠精,一个不顺意就要被她挠一爪子。
怎生很快的就将府里发给自己的铺盖收拾了,抱着被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的窝里——还真没啥值钱的东西。
她出了门,如云已经不在外头。
怎生深吸一口气,没有去管她。
你道如何?原来刚才在屋里,聂墨拿着聂润给的那块玉佩说道,“这玉佩是从一整块玉石中选了最好的一块,大哥可是戴了一年有余了,刚买的时候要价八百两,这会儿么估计得翻一番……”
怎生心里的小计算器立即开始噼里啪啦!
要是给了自己,然后她托人拿到外头当铺当了……
雇个人充当自己的舅舅,给自己赎了身,在外头买个小宅子,把娘接回来,把弟弟接回来,找人去照顾着些爹爹,然后,若有剩余,买地呀……翻身农奴当地主!
聂墨看怎生唇角噙笑,肌肤吹弹可破,两个腮帮子微圆,起意逗她,“你好好给我值夜,等秋闱过了,若是能高中,我就把它,赏你如何?”说话的时候眼光从玉佩上滑到她的脸上。
怎生信了。
聂墨洗漱出来,一直就站在门口等怎生。
见怎生来了,连忙坐到床上,“哦,来了,把铺盖放到脚踏上吧。”
床前的脚踏约么一尺半宽,放个怎生绰绰有余。
怎生一咬牙,就当大学军训了!草丛她都趴过,区区一个脚踏,她睡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