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公堂里头聂墨走了之后,不久大夫人带着儿女们过来,致公堂里头的笑声余韵还在。
老夫人打发了大儿子一家去太夫人那里请安,又命人去程嬷嬷家里看程嬷嬷忙完了没有。
去的人刚走到二门,恰好碰见程嬷嬷。
程嬷嬷也顾不得问话,匆匆的进了致公堂。
老夫人命她坐了,屋里留了石榴跟月季,对着程嬷嬷道,“今儿我这心没得让老二这孩子给揉搓碎了!你听听他说的那些话!”让石榴转述聂墨说的话。
石榴也不敢啊!
“算了,不难为你,我来说……”把聂墨酒醉进了致公堂到聂润来了之后说的那些话都说了一遍。
程嬷嬷听完神色也沉寂了下去,二爷这是心里对聂阁老的安排起了抵触!
抵触心一起,以后再跟二爷说什么或者让他做什么,他说不定都要往歪处想……
石榴见老夫人说完就又变得不高兴了,忙上前排解道,“老夫人,您刚才不也说了吗,二爷是喝了酒,又被那秦公子说了几句心里不痛快而已,平日里二爷可不这样的,再者后头怎生过来之后,二爷不也还笑了吗?”
程嬷嬷一听,原来还有怎生的事啊?
老夫人这才渐渐的缓了脸色,月季也忙上前,又是端茶又是递水的,跟石榴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将怎生怎么说的话,那吃相又如何的可爱大大的描绘了一番,终于又将老夫人逗笑了。
“这孩子,从外头买了来的,规矩是差了点,不过这点儿淳朴还算是难得。”老夫人这样点评,程嬷嬷看着她的脸色,笑着慢慢的也点了点头。
不过石榴跟月季怎么说,眼界到底有限呢,她们隐约的明白老夫人的担心,所以便想着不让老夫人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就行了。这种做法治标不治本。
所以老夫人还是离不开程嬷嬷,程嬷嬷陪着她一起长大,看待聂府的两个公子就跟看自己的孩子一般,自然也就能懂得老夫人深层的隐忧。
她开始跟老夫人说聂墨小时候的事情,等老夫人心情舒畅了,又给石榴使了个眼色,石榴跟月季不一会儿便借故给老夫人熬燕窝粥退下了。
老夫人道,“给你们程嬷嬷也熬一碗来。”
等屋里就剩了主仆二人,程嬷嬷这才道,“依奴婢的想法,此事您这里急不得,只管先安抚了二爷,等二爷秋闱高中,来年一鼓作气过了春闱也就好了!
举人当官的少,这进士么,若不是在京中,谋求个地方官,咱们家又不缺二爷的那点俸禄,就只管支持着二爷在地方上有所作为,到时候二爷娇妻幼子环绕,想起今日之事,说不得也要羞红了脸呢!”
老夫人被她三言两语说的笑了,点头道,“秋闱过后,他的亲事恐怕就要定下来了,秦家家世虽然好,只是老 二他排斥的紧。
今儿这事,本来也不是大事,是那秦家老四飞扬乍浮的,惹得他不高兴了喝多了才说了那么两句。可我还是担心,这话咱们心里替他兜着,但若是传到他父亲耳朵里头……”
刚说到这里,就听外头月季高声道,“见过老爷!”
程嬷嬷一笑,“丫头们都机灵着呢。”
聂阁老进来,老夫人起身,主仆俩遂不再说。
聂阁老换了衣裳,坐下喝了杯茶才道,“听说老二今日宴客自己却喝多了?”
老夫人笑着辩白,“没有多喝,只是秦家小四说了几句不中听的,非说他的荔园里头藏着美人,惹得咱们小二变色,两人斗了几句嘴,老大借口老二喝多将他打发到我这里来了。”
“哦,人呢?歇在碧纱橱里了?”聂阁老说着放下茶杯就往里头走去。
老夫人忙道,“哪里能够啊,他都多大了。再窝在我怀里倒要叫人笑话。”
聂阁老笑,“你这话不对,就是他七老八十,你也还是他母亲,我也还是他父亲!”语气中可见对聂墨的喜爱。
聂阁老年初斗倒了俞尚书,可以说最近半年心情都比较好。
知道聂墨没睡着碧纱橱也没说什么,又听大儿子安排着替聂墨招待客人,也点了点头。
老夫人今日听了儿子抱怨,自觉心软,“秦家这一辈的几个孩子……”
聂阁老笑道,“可是老二说了什么?你我也是父母之命,我们现在不是也还好好的?”
老夫人遂不再说,出嫁从夫这一条她是贯彻的比较彻底,可是她这不是担心二儿媳妇没这个觉悟么,但这话不能跟老爷说,说了,老爷肯定也要说慢慢教……
若是秦羽灵能够出嫁从夫,那么她这个做婆婆的敢肯定,聂墨绝对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聂阁老拉了老妻的手,“走,咱们也给母亲请安去。”
荔园的几句吵嚷果然也传到了太夫人的耳朵里头。
聂阁老前脚进门,后头的一个给老夫人打帘子的丫头迅速的冲程嬷嬷挤了挤眼睛,两个人凑在一起说了几句话,程嬷嬷才匆匆的随着老夫人进去。
除了太夫人,这个家里就属聂阁老最大,因此程嬷嬷进去的时候,众人都在给聂阁老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