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辰爵如约而至,带来了大批仆役,在桃林边选了快风水极佳之地,开始大肆修建宅院。
云裳再次见他的时候,便没有了第一次的烈性,而是非常顺从地听他差遣。
辰爵看她的目光也变得温柔,那是一个男人瞧自己养的宠物时所散发出的特有的——温柔。他当时稍微有些惊叹她的伤势恢复得出奇之快,但却也没有太过将此事放在心上。
见云裳的性子已稳,辰爵打开了之前封掉她的主脉。倘若这脉一直被封,她恐怕无法渡过下一个天劫,为报他的大赦之恩,她对他献上了灵气之吻,成为了他的侍神。
湖中景色幽深静谧,初夏的柔风从花舫的窗子穿堂而过,拂在辰爵面上,青丝微动,他似有三分醉意。
今日霁初对他表现出出奇的乖顺,一直有淡雅的笑容敛在嘴角,他含笑望着她,有一种莫名的蜜意掠上心头。
他曾幻想过无数次,找一段时日与她不理世事,躲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哪怕就只是就这么看着她也好。今日终于实现,他心情大好。这个地方,的确没人知道,世人连入口都找不到。
他觉得这里非常适合霁初,她的安静,她的冷漠,她的疏离,她的懒得搭理一切与她无关的人和事,都和这里好匹配,就连她的美都和这里相得益彰。
如果,能把她养在这里,该多好。
看着霁初放下碗筷,他柔声问:“吃饱了吗?”
霁初点点头,将目光望向窗外,被湖中山色吸引,不由得起身走到窗边。
见连绵的山影清幽朦胧,移步换景,同一处山峰,却在不同的角度看出各异的风景。白日碧色的湖水被天穹映得漆黑,举目望不到尽头。深入栗泽,逐渐有氤氲的雾气缭绕水面,形成一幅宛如仙境的光景。
辰爵站在她的身边,与她一同感受微风习习,水蕴幽香,轻声问道:“喜欢这里吗?”
她不禁开口道:“我曾经读过一篇名为《秋水》的文章,讲的是秋水按照时令纷纷汇入江河,江河骤然汹涌广博,河神见之心中喜悦,认为世间最美也不过如此。直到有一日,他去见了大海,才惭愧地说:野语有之曰,‘闻道百,以为莫己若’者,我之谓也。”
说着,她垂头含蓄一笑:“我惭愧,与那河神竟是半斤八两,一直以为自己在异世界生活过多年,见识要高出世人许多,今日见到这番美景,我才知道,自己其实是井底之蛙。”
辰爵听罢大喜,但面上的笑容却依旧很淡,他抓起霁初的手,说道:“你喜欢就好,那么我做什么都值得。”
他们身后的云裳见辰爵紧握着霁初的手,悄然行礼,带着青衣仆女们轻声退下。
不一会,舱外的琴音骤停,须臾又再次响起。霁初听到了刚刚花舫驶入渡头时的那种琴音,如断红尘般的缥缈,与世间主流的音韵大不相同。
琴波悠远,有一种不羁和内敛。说不羁,是因为她的自由,说内敛是因为她的娇羞。
他们静静地听了一会,霁初语调平平地说道:“这地方,是你从那位姑娘手中抢来的。”
辰爵微微一顿,转即沉默。
霁初淡淡说道:“只听她的音律,就知她曾经是这的主人,无忧无虑又孤单寂寞地生活了许多年。她不知何为人情世故,她每一次表达,都是她的内心。”
辰爵道:“她只不过是在这里化形,担不起‘主人’这个称谓。霁初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可以做主,不能因为你生在哪里,就以主宰自居。”
霁初含笑望着他,说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