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两旁的太监宫女是大气不敢出,玲珑两只手攥着衣角都攥出了汗,可是在这大殿,有她站的地方就不错了,哪里轮得到她讲话,她除了祈祷夜空不要被阉,旁的也什么都做不了。
婉熙太后平静地看着万俟桓和霁初争得面红耳赤,又将目光投向了夜空。
夜空的笑容始终未敛,他把一直半垂的头抬了起来,那种安闲之态,似是对任何事都不愿关心,亦不愿反抗。
这种漫不经心与顺良,以及浅笑中略带着自若和优雅,造成一种闪耀的魅力。
他就这么一抬头,一笑,两个动作便足可以将大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御书房突然安静了,像是有人指挥一般。
夜空笑着对霁初说:“我愿意。”
霁初一时没明白,问道:“什么你愿意?”
夜空道:“我愿意净身,在宫里陪你。”
霁初的笑容仿佛是看到了天大的笑话:“开什么玩笑,夜空,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净身?你跟我说你愿意?”
夜空懒洋洋地笑了,那是一种满不在乎到欠扁的表情,他说:“我知道啊。”
霁初说:“夜空,没关系的,这个是我娘,这个是我亲哥哥,即便现在意见不合,但也血浓于水,他们不会逼我的,解决方法的路肯定不止一条。”
夜空说:“正因为他们都是你的至亲,所以不要为了我和他们不快。我经历的事也不算少,但这件事似乎只有这一个解决的方法。其实,我真的没所谓的。”
霁初恼怒道:“你没所谓我有所谓,我才不要每天对着个娘娘腔。”
夜空知道她这是气话,便笑着说:“我可以扮成女子,大概也会好看的。”
霁初的心,仿佛是在冬日积着雪的地面上又泼了一盆凉水,寒上加霜。
夜空啊夜空,她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你愿意为她净身留在宫里,就是在告诉她,你对她果真没有爱慕之意,只有衷主之心吗?
她的表情仿若一滩死水,呆望着正在朝自己微笑的夜空。在这一刻,她竟体会不到一丝感动,除了失落,就只有失落。
夜空又开口道:“在白河堤,我便发誓守护你,现在怎么能因这点小事而放弃誓言呢?”
霁初喃喃道:“小事?”
夜空说:“没有比守护你更大的事了。”
霁初说:“为什么……”
霁初想问,为什么守护她是他最大的事,难道他就是为了守护她而和她相遇的吗?但这样的问题在御书房问不出口,她只能反复重复着“为什么”。
夜空说:“不为什么,就当我无聊吧。”
因为,无聊……
霁初一阵恍惚。
万俟桓对着禄衡一摆手,禄衡招来两个小太监,送夜空走出了御书房。
夜空走后,御书房有很长一段时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每个人心中都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者是在等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