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等了很久，卓英终于回来，除了方回，静姝和陈卓英都各有心事吃不下。于是，三人一顿开头圆满的聚餐，草草收场，最终结束的并不完美。

出了馆子天已经黑了，华灯初上，霓虹闪耀，三人站在路边，方回很有眼色道:“卓英，我知道你是要送静姝回去的，我就不打扰你们俩了，咱们回见。”说着，和静姝开了个小玩笑，没再说什么，非常利索地招了个人力车走了。

让静姝非常意外。

陈卓英倒反应平常，方回聪明又有分寸，这没什么可惊讶的。他转身问静姝:“回去吗？”

静姝摇摇头:“不想。”看着陈卓英似有话要说。

陈卓英观她神色，道:“是不是想问，我和浩森谈了什么？”

静姝被说中心事，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额头随即被敲了一记。

“好奇心强！”

静姝鼓鼓嘴巴，索性抱起陈卓英的手臂摇晃道:“就和我说说嘛……”

耳旁传来一声叹息，静姝还在摇晃的手被牵起并攥住:“走，边走边说。”

两人沿着街边慢走，街上车水马龙人声噪杂，陈卓英却并没有立即说浩森的事。

他先问:“在元帅府住多久了？”

静姝惊讶:“你知道了？”

“嗯，刚才浩森和我说了事情经过。”

怪不得……

“他和你说这些做什么，我本不想告诉你，觉得没必要。”静姝无奈道。

陈卓英望着身侧未满十八岁的女孩，突然顿住脚步。

“浩森是好意。如果我没有通过他得知你出走这件事，你是不是不准备告诉我。”

“不是啊……”静姝摇摇头，但一抬头看到陈卓英盯着她的眼神，不觉一泄气，心虚承认道:“是……”

脑袋随即又招来一记轻敲。

陈卓英脸上好不容易溢上的浅浅笑意消失殆尽。

静姝捂着头连忙解释:“……不是，你听我说，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我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没必要告诉你啊，我好不容易见到你，不想用这些事占用时间……”

她语无伦次解释，陈卓英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心里一软，伸手摘下她捂在额头上的手看了看，放下道:“静姝，你知道一直以来我最怕什么吗？”

“什么？”

“怕你过于大胆，过分勇敢。”

“我？”

“对，你有着区别于同龄人的大胆和勇敢，这使你与众不同独树一帜，可是你才这么点大，我怕这些大胆和勇敢，颠覆你的无畏和洒脱，把你引进歧途。”

“我的歧途就是你！”静姝忽然插嘴一句，然而立时接到陈卓英的凛然一瞥，让她连忙收起笑脸站好。

陈卓英:“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能。”静姝低下头扭了扭手，道:“你是怕我为追求个性而个性，为与众不同而与众不同对吧。”

陈卓英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你这说法比我总结的还要好。”这说明静姝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认知，并不是一时的头脑发热。陈卓英心里放松少许。他真怕静姝仗着长久来的优越性格步入蛮干的死胡同。

静姝已经委屈道:“我不是故意这样做的。”她耸耸鼻子解释道:“我出走督军府虽然突然，但并不是突发奇想，督军和我在思想方面有很多不同，以前多有碰撞，只不过这次正好在这个点爆发出来。至于没有告诉你，我刚才也说了，是不想占用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所以我说这么多是为了说明我真的不是为了显示个性标榜新潮而做的这些事，你一定要相信我。”

陈卓英轻轻放开她的下巴，并帮她揉了揉:“我当然相信你。”

静姝仰起头犹在委屈道:“可你刚才在生气。”

陈卓英盯着她，眼神里泛出无限愧疚。

他只是气自己。

他对静姝，最缺少的就是陪伴。静姝的事，他往往是最后知道，不说关心，就算是质疑都是靠后的。

他微微闭上眼深呼吸片刻，就在这时，唇上忽然传来温热，气息一闪而过的同时，他蓦然睁开眼睛，正看到静姝红着脸佯装什么事没发生似的退后一步回到原位。

陈卓英的眼眸一深。

静姝还搞不清楚情况地犹自求饶:“……不要生气了，我下回一有什么事马上告诉你好不好……”

正说着，手被陈卓英忽然攥住:“刚说你胆子大，你就马上来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