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起你问的这个人嘛,大约也是去年这个时候来过这个镇上,那看起来可不就是个半疯的模样!虽然长相原本威风,不过衣着邋遢,出语奇特,在这镇上只呆得半月,真真是无人不识,家家倒像是避瘟神一般的避着他!先是挨门乞讨,然后便是化人出家,你想以他叫化子一般的样子如何有人肯信?后来有一天,也是我娶的第二房夫人刚刚进门的第三天,我正在这店里给小伙计发喜包,他却来到这店中,要饭也倒罢了,我这店中原本也不少那一点儿吃的,可是给过他之后,他却又赖着不走,只是盯着我看,说什么‘富贵美人腰,不过一年半载消’,当时店中伙计好奇,就问他到底什么意思,他却只看着我说道:这句话只落在老板和新人身上,看起来不过是一年半载的好事,倒真不如不要也罢!你说他气人不气人,我这刚娶了新夫人,正是新婚燕尔,他就来说这扫兴话!当时说得我心头火起,喝令伙计把他打出门去。说也奇怪,刚一出门,他便腾空而起,只留下几句话来。”
“留下了什么话?”邱哥儿连忙问道。
“说的大概是什么,‘宁海有故人,去去且复来’。唉,总之是颠三倒四的几句话,我也没往心里去!”店老板说道。
“那他到底去了哪里?”邱哥儿继续问道,指望着能从店老板嘴里多得到些讯息。
“听人说,原本是宁海一家姓周的员外来邀请他,后来好像是被周员外派人来接走了。”说到这儿店老板仔细看着邱哥儿的脸,极为认真地嘱咐着:“小兄弟,千万不可去学了他的样子!又疯又癫的有什么好?如果你真想学些什么本领,倒不如就和我学这客店经营生财之道。若说这世道上什么都是假的,唯有钱才是真的,有钱什么不能买到?装疯作傻那又算作什么本领,沿街乞讨更是极没出息的行径,你如果去学了他的样子,难道不怕让自己父母蒙羞!”正说到这时,店外却传来有人询问的声音,店老板连忙一边答应着一边走出门去。
此时,店老板的话已经把邱哥儿说得羞愧难当,他的脸憋得红红的,眼泪汪在眼睛里,想要滴下来,却又觉得没来由要哭,就只有红着脸愣把眼泪憋了回去。
美玉王原本也是在盘算着找个生财之法,能够让自己和邱哥儿生存下去,不至于坐吃山空,最终落到沿街行乞、受人白眼的地步,此时听刚才店老板那么一说,却正说中心头所想之事,此时也不由坐在床边,皱着眉沉思起来。屋内一时沉寂无声。
“爷爷,店老板说的话可有道理?”过了良久,邱哥儿才问道。
“道理自然是有着几分道理,”美玉王在心中长叹一声,却始终不肯叹出声来堕了邱哥儿的志气,“不过嘛,却也有值得多思量的地方!”
“什么值得更多思量?”邱哥儿问道。
美玉王紧皱了眉头,一时却理不出头绪来,“我要慢慢想了再告诉你!”两人正说着,听到门外响起一个女人清脆的问话声:“请问这可是王之玉老先生和邱哥儿二位爷的房间?你们的饭菜好了。”
美玉王原本就叫王之玉,此时听门外清晰地叫出自己的名字,连忙答应道:“正是,正是。”
话音刚落,只见门轻轻一开,先是一道大红托盘,托盘后面却是一位容貌秀美、身姿窈窕的绝美少妇,看上去年龄也不过二十一、二岁,此时把饭菜端了进来,先是扫了美玉王和邱哥儿一眼,抿嘴一笑:“二位爷,饭菜送到了,你们慢用!”随着便轻快地把托盘放到房间正中央的圆桌之上,又一一将托盘里的饭菜端出来,福了一福,“二位爷慢用,有什么不合意的告诉奴家,奴家明日再多加留意便是!”说罢轻轻用眼睛扫了房内二人一眼,顿时仿佛有万种风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