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神弄鬼……”
尖酸的笑声,让人不喜。
方士心里却是不由得生出一股无名火。
正要怒喝。
却听外面再次传来一道熟悉的稚嫩童声。
“大胆邪祟,吃本王一剑!”
“嘻——”笑声中断,反倒是化作诡异的哀嚎,最终消失不见。
只听又有一阵短小的敲门声。
“小友可在?”
“前辈?”方士心中大定,若是有了九朱在,那么一切困难都不再是问题,虽不知道对方真实实力到底如何,但应当也至少达到了那位曾经见到过的云中君层次才是,因为他自称是仙,手段也是通天,“不知前辈深夜来此有何要事?”
问话后,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不远处依旧沉睡的小白。
如此深夜响动,若是在从前,小白一定是已经醒来了。
但如今却是未曾醒转。
显然是还未恢复完全的证明。
“察觉到有些异样,便来此处看看……不知小友可曾受伤?”
“多谢前辈挂心,晚辈已经没事了。”
方士微微拱手,但随后便想起两人之间还隔着一道门,对方也看不出自己在做些什么。
便自嘲地将手放了下去。
“本王想着小友的辟谷丹快用完了,便给小友送来,小友不若开门?”
“前辈费心了。”方士心中不禁感激。
从前向来都是自己没有辟谷丹了主动去问他要。
但今日却破天荒地头一回由他深夜送来。
心中虽有些疑虑,但那声音确实是九朱无疑。
而且方才的危局也是有九朱才能化解。
再将一位前辈一个人晾在风雪中也不是个事。
便也不再有所顾忌,开了门。
同时脸上也露出早就准备好的笑容。
“前辈若是不介意,可以来里面坐坐……”
只是这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方士脸上的笑容也僵在那里。
在他面前,的的确确是九朱的身影。
只是这九朱却面无表情地悬浮在半空中。
正是风雪交加的夜晚。
四周没有一点光线。
但唯独九朱瘦小的身子四周正闪烁着血红色的火焰。
三道火焰,亮得人都几乎睁不开眼。
甚至都见不到九朱面容。
直到此时,方士才察觉出事情似乎变得更加麻烦了。
方才九朱说过用剑,剑在何处?
脸上干笑着,问道。
“前……前辈,您的剑呢?”
“剑?这些都不重要……”的的确确是九朱的声音,不带一点虚假,但这声音里包含的情绪却是兴奋,以及——贪婪!
“重要的是你开门了。”
“还是你……”方士面色变得惨白,正要关门,却忽觉掌心一阵灼热。
便见门扉已经被火焰包裹,仅仅数息便化作了灰。
再想要关门已经晚了。
“方才你唤了我们的名字……现在你又开了门……嘻嘻,作为交换,将你的名字告诉我们好吗?”
“告诉你名字死得快,别以为我不知道。”方士面色微沉。
如今已经是冷静了下来。
虽然不是刻意,但这些年来也算是经历了许多生死关头。
怕是早已经习惯了。
“若是觉得叫了你们名字让你们吃亏了,大不了日后不再叫了。”
“这可不行,你是我们的一部分……终将成为我们的一部分,命该如此,你的痕迹早已被我们抓住,你的因果也早已被烙印在天地之间,但凡你命数还在,便永远都不可能逃离这般宿命……来吧,与我等共享永恒的——”
随着一字一句吐出。
原本属于九朱的痕迹却在渐渐地溃散,取而代之的却是那三团火焰,越发明亮了。
生死之间,方士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渐渐地失去控制。
整个魂都要跳脱出来,被迫融入那火焰中。
但就在这时,却听远处一声厉喝。
“无极长生岛主,诏曰——大凡存于天地而不存于命理者,当降命劫!”
“又是你……又是你!为什么总是你!我们不甘,我们不愿,我们永远都不会离开!”
却是深邃的天际有金色流光化作巨大的阵法,几乎将半边天穹都要遮盖住。
而天穹正中,却是一簇碧蓝色的火焰。
仅仅看上一眼,方士的眼前便是一片黑暗。
似乎是见到了不该看见的东西所带来的惩罚。
但随即便感觉到一股比如今更加难以名状的巨力席卷全身。
将他整个人都给倒推了回去。
“你阻止不了的,当年那位就阻止不了,你也不行——这片天地终将会死,这是宿命!”
“啊——!”
暗红色火焰的主人在嘶吼,不断地咆哮着。
说着断断续续的话语。
最终……完全地听不见了。
……
轰鸣声不断。
似乎是触发了什么。
这座原本就脆弱的茅草屋也总算是寿终正寝。
正如从前小白戏称的那般,将里面的一切都埋葬了,包括她自己。
而这场倾塌也持续了数息。
最终那座房舍也只剩下了残桓断壁。
“呦——”
一道凄厉的兽鸣从废墟中传出。
便见一道碧蓝色的光猛地窜出,却是一道光球。
在光球的映照下,一只小狐狸仓皇地跳出废墟,使劲抖落身上的雪。
“这到底是怎么了?房子呢!”
“方兄……对了,方兄去哪里了,方兄!”焦急地叫唤了好半响,却听边上一道咳嗽声,便转头见到了九朱的身影,小狐狸似乎是如临大敌般地弓起身子,又是叫唤了几声,“前辈可知道方兄去哪里了?”
“还在雪地里。”九朱闭目,未曾多言,只是从怀里将一个玉瓶丢在了雪地上,“里面有些辟谷丹,正巧碰上了……便给了你们。”
只是小狐狸却是带着哭腔,盯着已经没有动静的废墟。
一声轻叹。
“前辈你说……方兄的陪葬品需要一些什么?”
“小友生前是体面人,厚葬吧。”
九朱也未曾多言,只是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便折身消失在黑暗中。
小狐狸怔怔地往着面前废墟。
幽蓝色火焰不断环绕着这里。
突如其来的一幕似乎让她无所适从。
直到某一刻,从雪地里蓦地伸出一只手。
“哇!方兄诈尸啦!”
“说什么不吉利的话,从未死过,何来诈尸一说……不过还请小白道友不若使个法术,怎的那么黑都看不清了……”却是一道狼狈的身影从雪地里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