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雷普听见这个声音身体下意识地一抖，他的脸上表情立即从有些倨傲马上变成了尊重和面对上司时的严肃，他故作玄虚地站起来敬礼，然后又动作很快地坐下。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穆席隆公爵莱恩和湖神女巫莫吉安娜，今天莱恩只是穿着一身简单的公爵礼服，深红色的丝绒外套，帽子上镶四条貂皮。其冠冕上有一个金环，上饰8枚红色金叶片，那尊贵的公爵冠冕令黑心雷普心里羡慕不已，他知道整个旧世界，含金量最高的就是帝国的爵位和布列塔尼亚的爵位，别看他在边境亲王领闹得欢，但他的黑亲王爵位实际上除了边境亲王领的领主之外无人承认，就连帝国册封的男爵前面都要加上“佣兵”或者“边境”的前缀，表明了这不是个正规的头衔。

湖神女巫莫吉安娜今天穿着一条荧光浅粉络纱蛋糕长礼裙，裙摆的开衩处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一双裹着肉色超薄丝袜的美腿，她金色的闪着微光的披肩长发被一个花环固定住，身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黄金和宝石首饰，绝美的容颜上一双碧色的眸子中带着某种明亮的光，正和莱恩一起在领地之内闲逛和考察，莫吉安娜眼中的亮光在看到黑心雷普之后立即隐去了，她就像看着一团恶心的东西一样，一语不发，见到莱恩坐下，她也跟着坐下。

黑心雷普有些不敢直视莫吉安娜那充满着制裁的目光，众所周知，作为湖中仙女凡世的代言人，莫吉安娜拥有独立审判权，正常情况下，黑心雷普身上好歹是有“官身”的，就算不小心在城内出了事，巡逻队或者城市守军至少会给他一个自我辩解的机会，并让他到公国法庭或者公正女神教派的法庭去为自己辩解。

莫吉安娜则不同，她一旦开口，黑心雷普可能根本就不会有辩解的机会，负责保护莫吉安娜的圣杯骑士们上来直接动手不讲道理，黑心雷普尽管拥有传奇巅峰的实力，圣杯骑士估计没法快速拿下他，但只要黑心雷普敢还手或者抗拒，那就是罪加一等。

“利特伯德先生，好兴致啊，居然有空在这里吃土豆炖牛肉？”莱恩倒是颇为潇洒，他和莫吉安娜坐在了黑心雷普的对面，招呼着老板：“也给我来一碗……莫吉安娜，你要么？”

“我不用。”湖神女巫对于这种街头小吃并不感兴趣，她实际上在生活中也较少吃荤菜，最多吃些鱼类和鸡蛋，极少吃肉食。

“公爵有公爵阁下要忙的事，我也有我的事嘛。”黑心雷普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莱恩身上，他耸了耸肩：“公爵是个大忙人，我利特伯德也只好当个小忙人，正好到处看看，看看公爵十几年来的伟大成就，看看有什么可以学习的地方。”

莱恩脸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内心却想到黑心雷普这个家伙真是个人才，他将奉承和拍马屁不着痕迹地融入了话语之中，而且也在委婉地提醒莱恩你已经晾了我好几天了。

果然，此言一出，莫吉安娜的脸色就好看了一些。

“刚回到领地，事情多，暂时没有空理会你，利特伯德先生也很有闲情逸致，我忙忘记了，你也应该主动来找我啊。”莱恩不着痕迹地将皮球踢了回去。

莱恩的意思是我很忙，你应该主动来找我，我不找你你也不来找我，你还好意思说我不理你？

黑心雷普嘿嘿嘿地笑了一下，装作低头吃肉，咀嚼了好几下把肉咽下去，同时心里思考着来龙去脉，这个狡猾的佣兵头子知道，莱恩会愿意收留他，肯定是有求于他，而他现在毫无疑问也有求于莱恩，这个时候谁主动开口，谁就会处于弱势。

“来了，公爵！”自由民店老板激动地简直像是在跳芭蕾舞，他转了好几圈立即将满满一大碗牛肉端了上来：“公爵阁下，请随便吃，这顿算我的！”

店老板端上来的大碗里全是牛肉，而黑心雷普的碗里面大部分是土豆和萝卜，佣兵头子心里暗骂店老板势利眼，他再次思考了一下，斟酌着开口了：“公爵，我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天气不错，心情也不错。”

“哦，是么？”莱恩笑眯眯地用汤匙搅动着碗里的大块牛肉：“既然是这么好的日子，利特伯德先生有什么好提议？”

“我的公爵，如果你想让我在边境亲王领重新建立一座城堡，开拓一片领地，你仅仅给我一个封号是不够的。”黑心雷普见到莱恩依然气定神闲，他决定主动开口了：“我要人，还有东西。”

“穆席隆正在重建，我现在没有办法给你太多军资金。”莱恩微微点头，他开始和黑心雷普正式讨论起了这件事：“至于人，现在穆席隆公国本身的人口也不足……你要多少人？”

“至少，一个连队的正规军，我说的是正规军，是全副武装，打过仗，”黑心雷普低声说道：“还有至少有三十条枪，二十匹马，除此之外，别的人口你多少也要给我一些，还有足够半年的补给。”

“你太贪心了，利特伯德先生。”莱恩猛然摇头，他淡淡地对着黑心雷普说道：“你要的太多，至少在你能够证明你自己之前，我不会没理由地给你这么多东西。”

“那你能给我多少？”黑心雷普见到莱恩否决自己的提议之后有些冲动地追问道，不过他立即就感觉到了莫吉安娜警告和冰冷的目光，只能闭上嘴巴。

黑心雷普总觉得，莱恩这个湖中女士的神选冠军和莫吉安娜这个湖中女士的第一神选之间，似乎有些什么，这是他当了几十年佣兵混成人精之后的某种直觉，尽管莱恩和莫吉安娜之间并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可黑心雷普依然从莫吉安娜和莱恩的肢体语言之中发现了一些端倪，比如说两个人入座之前站得很近，比如莫吉安娜坐下之后身体会很自然地往莱恩那边靠，比如莫吉安娜看向莱恩的目光……都让黑心雷普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我能给你的是一个老兵连。”莱恩给出了自己的条件：“那是一群经历了很多战斗的老兵，快到了退役的年纪却不愿意退役的老兵，武器我这边有，盔甲这些你必须自己想办法，至于你要的火枪和战马，我只能给你二十条短管手铳，战马不能给你。”

能有一个老兵连这是意外之喜，黑心雷普提出了新的条件：“一个老兵连不够，我需要更多人口，不一定要是士兵，只要是愿意跟着我去边境亲王领发财的小伙子和女人也行！”

“这点我没有办法，但我可以给你一个提示。”莱恩知道黑心雷普对人口的迫切：“去里昂纳赛和帕拉翁这两个公国，那里有不少人愿意出去碰碰运气，而且代价很低，你只需要一个夹着培根的黑面包，就能让他们跟你走。”

“那么，培根在哪里？黑面包又在哪里？”

“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莱恩和黑心雷普之间的对话暂时告一段落，穆席隆公爵和黑亲王就这样默默地吃着东西，黑心雷普仔细地想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决定开口了：“除此之外，你还能给我什么？”

“我可以给你一部分贸易特许权，我们的货物会在巴拉克-海门关卸货，你可以从那里得到奥利弗商会海门关分会的支持，你可以直接用市场价购买一些货物，至于这些货物你怎么处理，怎么销售，我不管，你自己处理，唯一要做的就是不要留下什么把柄，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