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柏徽大方将自己的酒杯倒上一杯富含浓郁香气的波尔多,回答得深沉:“有没有好戏我不知道,不过我更期待的是黎子谦看到我带着他女人出席的反应。”
沈若天不自觉地勾起唇,连声道:“有意思,有意思!”
他们的圆桌上,陆陆续续来了别的宾客,昏睡的乔菀无疑让这些同一张桌上的人探究起来。
黎子谦带乔菀出席过商会的活动,结婚时他们也都见过,今天这种日子,前妻到场,似乎……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乔菀的存在,那些人脸上的神情带着浓重的玩味,在当下这种现实的年代里,谁不想看看好戏。
说不定还会出现电视剧里疯女人大闹婚礼的精彩一幕,那可比婚礼要好看许多。
周遭细碎声一片,这个消息最终传进了后台弯弯的耳朵里。
她深深皱眉,问了句:“消息可靠吗?”
通报的人点了点头。
弯弯站起,大喝了声:“饭桶!这么交代都把人放进来,简直可恶!”
她调了调情绪,又问了句:“黎子谦知道了吗?”
来人摇头:“还不知道。不然让保安把人弄出去?”
“你们最好在黎子谦不知道前把人给我弄出去。”弯弯着实不安起来,今天这场婚礼绝不能出半点纰漏。
到头来,说不定婚礼不成,还让黎子谦落得个,为了利益抛弃糟糠的罪名,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深深叹了口气,眸光刹那掠过犀利,沉吟地说了句:“她想反客为主,那我就来暗度陈仓。”
彼端,舒心推门而入的那瞬,黎子谦衣着不整,衬衫的扣子只扣了两颗,领带垂在脖子上,一股子颓废地拿着酒杯,早已醉得像摊泥。
浓眉下嵌着那双过分迷离的双眼,一股思念浓浓停留在眸底深处。
整个屋子都灌满了酒气,他的眼睛微微红,苦不堪言的狼狈着。
他答应过乔菀,等回到岚城之后一定要给她一个完满的婚礼,有亲人的祝福,有朋友嫉妒的眼光,他想让她享受一份独一无二的荣耀和幸福。
可这些,就像外面散出的阳光,被云层阻隔。
舒心看到自己儿子这幅模样,叹了口气:“子谦,你真想乔菀看见你这幅狼狈的样子吗?”
黎子谦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母亲跟前,连鞋子都没有穿,迷离说了句:“她来不来都还不一定,我没必要把自己打扮的那么光鲜亮丽。”
舒心沉思片刻:“你一会就能见到她。”
惊愕刹那间爬上了黎子谦的眉梢,醉意散了大片,他甩甩头,失去理智般问:“妈你刚刚说什么?一会?一会是多久?十分钟,一小时?说!”
舒心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沉静回了句:“她来了,就在外面,只不过同她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一个男人,我和你爸答应你的不会食言。但前提是你必须听从安排。”
黎子谦的脚步越来越摇晃,并不是醉意让他变成这样,此时此刻,他全身都发麻,心跳快得像要几乎要窒息。连日来的思念在这一刻像是沉睡的活火山爆发出炙热的岩浆。
额头上,密密麻麻滋生出一排汗珠,眼前全是盲点:“她在外面,她在外面,我要去见她,我现在就要见她。”
沉稳如他,无人能及,可却在遇上乔菀之后,再也不能淡定。
一次次,生死线不离不弃,一次次,黑暗中辗转分离。
他是有感情的,也是有血有肉的。听到这个消息,他不介意如此狼狈得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只要再见到她!怎么样都没关系!
横冲直撞只想奔出去,却被舒心拦了下来:“儿子,你能不能冷静点,难道就这么一会的时间,你也忍不住吗?”
刚才她听黎浩南的意思乔菀应该是被人胁迫了,她不想告诉黎子谦,主要是怕他打草惊蛇,到时候把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可黎子谦的固执己见让舒心很是头痛,他一个劲的说着:“妈,我等不了!我一刻都等不了。”
说着,他就要绕过舒心,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她。
无奈之下,舒心只好示意让人将偷拍到的手机画面递到黎子谦面前,见黎子谦稍微冷静了些才又开了口:“你自己看看。她为什么会昏着?你想过没有?你这样莽撞的冲出去,惊动了那些人怎么办?”
他哽咽着,喉咙有股难以言喻的刺痛,属于男人炽热的体温一下被灌透了冰冷。
看着照片里的人,黎子谦敏锐的察觉到了沈若天和于柏徽的存在,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凝向窗外厚厚的云层,铺天盖地的无助压垮了一颗强大的心脏。
这场无休止的战役里,他不想做缴械投降的那位,可于柏徽,沈若天,总能在不是时候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这让他恼怒极了。
全身,都隐隐蹙疼着!黎子谦走到镜子面前,将衬衫的扣子一颗一颗扣上,他套上西装,带上腕表,将金属领带扣一丝不苟的扣好,擦去了垂垂未掉的泪花,目光投落到婚礼大门的方向!
……
乔菀醒来的时候,已是一个小时后的事。
她敲着自己的头,视线清晰明朗的那一刹,看见了沈若天,看见了于柏徽,看见她一张张似乎见过的面孔。
而这里,就是黎子谦的婚宴吗?
她转头,几十个圆桌上都坐满了宾客,视线直切到底,一个置于地面的巨大方形台上铺洒着酱紫色的纱幔,纱幔的中央,是用一千朵白梅编织成的心。
是的,这就是黎子谦的婚宴。好豪华的地方,好多的宾客,好美的舞台。
耳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乔小姐,你为人还真是大度,前夫的婚礼,前妻来道喜,佩服佩服。呵呵呵。”
循着声音的痕迹看去,乔菀清晰地看到说话之人唇边逸出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