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得顾诀就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
一众嘈杂之声都同她没有什么干系,竟也睡得还算安稳。
再醒来的时候,顾诀正走到她身前。
四周已经没有别人,看样子都被打发去做事了。
她睡眼惺忪的看着顾诀,“都说完了?”
“嗯。”
顾诀伸手抚了抚她如墨的青丝,忽然低下头来,薄唇几乎要要贴着她的鼻尖,“还不起来,是想我抱你回去吗?”
陈云诺从他附身靠近开始就愣神了,没看清说的什么。
莫名的有些脸红心跳。
不能露馅,陈云诺梗着脖子看他,“怎么,不行吗?”
顾诀笑了笑,一伸手把她拦腰抱起,姿势太过习惯,一拥就拥了个满怀。
她不由得凤眸微挑,“顾相大人,你还病着呢!”
刚在殿中说的话,这一转眼就自己抓瞎了,那还得了?
他大步朝外走去,“我病着就不能抱着夫人了?”
这话听起来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陈云诺还没想明白,人已经在了廊下,那殿里已经没有什么人,只有几个小内侍急急忙忙的在雨帘中穿过。
有个过来帮忙打伞的,都不好意思看顾相和夫人,头都快埋地上去了。
顾诀看着她说:“接着伞。”
“嗯。”
她不假思索就接了过来,还有挺长的一段路,看着顾诀的踏云靴被雨水打湿,衣袍上沾了不少水渍。
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累不累?”
顾诀脚步稍慢了一些,很实诚的说:“有点。”
“……”
她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应该瘦了些。
“我下去自己走吧。”
自从成为顾夫人之后,她总觉得快半残了。
顾诀顿了顿,说:“暮云州的事。”
原来不是说她。
陈云诺抖了抖油纸伞上的雨水,状似无意的说:“暮云州那边应该没有折子上说的这么严重……”
“嗯?夫人还知道什么?”
她懒洋洋的窝在顾诀怀里,风吹起她几缕散落的青丝,妩媚而动人。
“大坝虽然垮了,但这连月大雨大部分人都已经迁移……”陈云诺琢磨了一下前两日看的情报,“只是这些人都太怕事,有麻烦顾相来扛,有责任顾相来担,可偏偏实在这些人又看不得你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
她想象顾相大人这些年,操的简直是皇帝的心啊。
“所以?”
“数日前,我已经命下边的人开仓放粮接济部分难民,让他们有力气,好好哭一哭这苍天不公,世道艰难。”
无论顾诀面对何种困境,这暮云州的急报一到。
老皇帝势必要放他一马。
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人选,只是若换了别人,即便朝廷有赈灾款可拨下,层层经手下去,只怕剩不到几粒米。
咱们右相大人就不同了,一句话底下都要捧着脑袋怕被牵连误杀的人物。
顾诀听着她说话,眉眼间有些许淡淡的无奈,“顾夫人,你就是这么养身体的?”
其实他大抵是用不着她多伤身的。
只是陈云诺坐不住,也等不及顾大人慢斯条理的做派。
替自个儿夫君操心,不算多管闲事!
陈云诺看着他,颇有几分理自气壮的,“谁让你不看着我的!”
他不由得薄唇轻勾,“好……真是有理的很。”
她想象着他尾音微微上挑时的撩人,又开始恼火自己听不见了。
出了行宫没几步。
就看见自家的马车在等着。
大雨模糊了身后的一切,她渐渐的清醒,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同皇室有关的任何人,陈云诺都有些犯怵。
顾诀见她如此,缓缓道:“没事的,别担心。”
见过皇室之中的残酷,她心里便落下了病根。
从平沙城赶回来的路上,一直难以宁神,此刻身侧之人静静的陪在身边。
才觉得,有了几分真实。
顾诀靠在榻上,一双墨眸却从未在她身上离开过。
陈云诺被他看的心虚,便睁着一双凤眸看回去。
两人这相对两无言的,奇的是也不见多少尴尬。
她想:这可能就是生的貌美的好处了。
雨天阴沉沉的,也看不出是什么时辰,回了府里,遇上路转等人。
应该是有很多事要说的,末了,路转却只说了一句,“有些迟了,不过午膳还是要用的。”
然后……回家的感觉就更浓重了几分。
用过膳,府里那几个幕僚便开始说事,“南楚在逃多年的前朝梁王刚夺回了皇位,如今的那位六皇子的生母,当年被关到冷宫的灵妃,就是这位一位的亲妹妹。”身价顷刻之间便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