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抛来一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殿下!”
白燕芳含泪看着他,拼命的拉住他的衣角想往上爬,就在云靖宇朝伸出手来,她腾出一只手想去拉的时候。
他忽然“撕拉”一声撕碎了衣衫。
“云靖宇!”
女子凄厉的喊声坠入山峰下,眼中还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云靖宇往后退了一步,还有些站不稳,额头上冒了汗。
无声的说:“你要的那些,我都会给你……”
他转身,只留给白燕芳一个冷然的背影。
白燕芳忽然想起小时候,她爹总是忙碌,却每天赶回来看她的样子。
虽然自幼丧母,但是这个父亲并没有让她的亲情有所缺失。
她掉下去的一瞬间,想起的不再是权力富贵,而是那个总是捉襟见肘的家……
那个人离她越来越远了,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那么遥不可及。
片刻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云靖宇站在峰前,抬袖擦了擦额间的汗。
白燕芳不能留!
六皇子的平生决不能有这样一个,目睹了他惨败到如此地步的人。
那人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抬手便朝他拍出一掌,眼中带着轻蔑,“被顾诀逼得无处可逃,真是出息。”
云靖宇被拍飞倒地,活生生吐出一大口血。
面色更是惨白,手掌紧紧握成拳头,却没有说话。
“难不成到了今日,你还觉得自己能和他比肩?”
轻蔑到令人痛恨。
云靖宇抬眸,死死的盯着他,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半响只吐出了两个字。
“帮我。”
话一说完,人就朝前倒了下去。
几步开外那人面色阴沉,“不成器的东西!”
一挥手,让几个手下把人抬走。
转身看了远处山峰一眼。
……
永宁城外,五十里。
顾诀的马车到此,前方暗卫来报,“云靖宇到了这里,就失踪了。”
这一回暗桩拔的痛快,越是接近都城,就越能知晓云靖宇的底牌。
到了此处,人还能不见,足以说明此人非同一般。
声刚落,后又有人来报信,“宜王妃卧病,王府里的人已经入府请大人数次,您再不出现怕是不妥。”
这一桩桩的还全都凑到了一起。
顾诀面色淡淡的端坐着,掀开车帘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山峰。
身侧暗卫道:“前面就是无尘观,是否还要上去?”
宜王修道已经有好些年,至今看起来甚是年轻,要是同顾相大人站在一起,一般没人看得出来这是父子。
不亲厚,也是真的。
顾诀不紧不慢道:“上山求医。”
当下又写了一封手书,“王妃的药引也在这山上,且请她一道来。”
来报信的还想再说些什么,终究没有多言,接了手书飞奔回城。
无尘观,在树影成荫的山间,远远看去,隐隐有云雾缭绕。
这主人家父子相见,暗卫们不便在跟,便在山脚下散了,各自去打探云靖宇的下落。
再往上,有小道童守着在门前。
恭声问道:“客从何处来?”
赶车的暗卫默默的看了自家大人一眼,默默的低了头。
顾诀面色温润如常,“永宁。”
“来此作甚?”
“母亲身体不佳,问顾道长可有良药?”
他站在道观门前,神色甚是温和,偏生就是那样让人无法近之的淡淡疏离。
“顾、顾相……”
道观里走出一个年纪稍长些的,认得这一位。
连忙上前把人迎了进去。
顾怀南正在静室闭目打坐,檀香袅袅把整个人衬得越发飘逸出尘。
小道童禀了一声,“师叔,顾相来了。”便退了下去。
顾诀也不出声打扰,优雅自如的在一旁落座。
不久之后,顾怀南起身走了过去,“身子大好了?”
他面色有些苍白,看起来还真像是大病刚过的样子。
顾诀不轻不响的“嗯”一声,“母亲病了。”
他话不多,在宜王府的人面前尤其是如此。
顾怀南没接他的话,只道:“伸手。”
出尘观观主的医术也是十分出名的,宜王在这修了这么年的道,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却没有伸手的意思,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
顾怀南也不强求,唤来小道童取泉水泡茶。
面容淡的出尘,“你这次既然歇了,倒不如想想如何卸下这个担子,一国丞相看似风光,实则劳心劳力……”
语气随意,眼睛却是看着他的,“你既姓了顾,便同这万里江山无缘。”
所以,再尽心尽力也全然都是徒劳是吗?
顾诀第一次认真的看自己的父亲。
这个人是他的父亲。
顾诀仔细的回想了一番,这么多年,见面的次数是可以数到的。
他倒是没什么感觉,倒是陈云诺以前总在他耳边说,她父亲怎么怎么样,眉眼间总是有几分雀跃的。
那些,他都不曾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