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片的人正转身散去,此刻因为这人的声音不由得又都停了下来。
只见那气度绝华的顾相大人腰间挂着一女子,青丝如瀑垂下看不清面容,只觉那身影窈窕正是妙龄佳人,说不出多少亲昵养眼。
安氏几人刚从马车下来便径直走向了这一边,一边走一边还重复着,“你怎么挂到阿相身上去了?”
陌念初硬撑着抬起头从顾诀怀里离开,面上浮上可疑的红晕,“你……你们不是去长庆了吗?”
吴王府的那些个家奴已经不在了,看样子是得了自由之后才来的。
陌傥升道:“去长庆的官道被封路了,我们也是在路上碰到了顾相的人才折回来的。”
说着便感激的朝着那人笑一笑,“这次的事还得多谢顾相才是,等回都城一定请伯父登门道谢。”
要不是亲眼看到这一位真的站在这里,他是打死也不敢相信的。
捎回永宁城的口信没得到将军府的半点回信,反倒来了这么一尊大佛,巧合的令人又惊又恐。
顾诀侧眸看埋头结流苏的她,淡淡笑道:“本相也不是看陌将军的面子。”
陌傥升楞了楞,连忙道:“顾相勤政爱民满朝皆知,自然不会为了面子才跑这么大老远的……”
这话拍马屁的嫌疑颇大,自然也记忆没人接这茬。
“你是在解还是结?”
顾诀忽的将目光落在了她手上,素白的手掌上沾沾的渗出了汗,越解就打结的越厉害,陌念初忙活半天好像都在做无用功。
于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开口的一句是“给我拿把剪子来。”
“我去马车上拿。”
安曼看了看她,刚要折回去取。
安氏便不乐意了,愣是拖着小丫头不让走,笑眯眯道:“那个不能剪得不能剪……”
她连着重复了几遍,神情都颇为认真,大家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张启航同一个青年男子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这玉佩上的穗子可是万万不能剪得,且这能凑到一处本就是缘分,不然这同心同行又该是什么意思?”
陌念初抬袖擦汗的手顿住了,用眼神问道:六叔怎么也在这里?
大伙儿都见鬼似得凑到一起,还有这旁边的后生也敲得十分眼熟。
那后生已经同张启航一道朝着顾诀行了个大礼,“多谢顾相!千行山山民对再造大恩没齿不忘。”
这一开口,她才认出来这不就是那个小山主,换了套衣衫整个人都看起来俊朗许多,出了皮肤略黑一些怎么都同之前在山上那样天差地别。
山遥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面色一正便在她跟前跪下了,“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爷爷告诉过我救命之恩……”
“打住!”
陌念初一想到昨个儿同顾诀说的话就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忍不住用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刚想退远一些马上又被缠着的丝绦扯着朝他弹了回去。
一脑袋撞在顾相上巴上,碰撞的声音异常的清晰。
她脑袋发晕,猛地伸手去摸了摸那下巴上的红印,紧张的问道:“你没事吧?”
顾诀看着她没说话。
陌念初正犯着晕,觉着手感真是不错便又顺手多摸了两把,这眼前人不单单是赏心悦目下手也不错,就是面色看着就有些不太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对右相大人上下其手,陌傥升吓得差的把眼珠子瞪出来,好半天才别扭了赶咳了两声,“今日风有点大……风有点大,三婶还是先上马车如何?”
顾诀淡淡问道:“本相摸着很有趣?”
许是他的声音听不出半丝的怒意,陌念初点头都点到了一半才反应过来,他不是在问这猫儿狗啊什么摸得很有趣。
悻悻然收回了手,朝地上的山遥道:“你还不起来。”
好端端的在顾诀面前提什么救命之恩,又一个忙着要以身相许的么?
小后生红了红脸,方才那些个想要掏心掏肺的话好像一下子就堵住了,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救命之恩怎么都要为姑娘做一些有用的事,如今山遥虽不知能为姑娘做些什么,但求留在身侧等待这样的机会。”
这话虽然是同陌念初说的,可是眼神总也忍不住往顾诀那边飘,就好像是同女眷说话,得要家中的男主人同意一般。
她为自己有这样离谱的错觉而感到内伤,就听那小后生道:“顾相,您说是不是这样的理儿?”
张启航忍不住掩袖,头扭到了另一边。
陌念初心下好像明白了一些:敢情还是六叔给这小山主出的主意不成?
她如今在将军府中看着好像是极为得势的模样,但是十分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即便是陈家从前基业又回到了她手中,总也需要可靠的人来打理和负责传递两边的消息。
山遥年纪还轻却是个极精明能干的,陌念初不喜欢拖无辜的人下水,可这自己要来报恩的却不一样了。
更何况还是顾相眼皮子底下留在她身边,就算是之后回了永宁城也不太会引起什么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