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营帐后，顾锦垂眸，许久才轻声开口，“嫔妾的身世，想必皇上早已经查清楚了。”

“朕想听你亲自说。”

顾锦嘴角轻轻勾起一丝笑，“温思礼是我的舅舅不假，但是我爹却不是穷秀才。不知皇上是否还记得六年前被大齐所灭的南夏？”

看着男人幽深的眸，顾锦继续道：“没错，我父皇是南夏最后一位国君，我是南夏的婉玉公主。南夏被灭后，我和母妃侥幸逃了出来……”

接着，顾锦便将那日景天凌告诉她的身世向凌煜叙述了一遍。

然而，凌煜对于她的身世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朕问你，那日你唤师父的人是谁？”

“他就是当年帮助我和母妃逃到靖州的人，从此之后，我叫他师父。”

“是么？”凌煜闻言，黑瞳微微眯了起来。

“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去调查。”

“因为当年先帝灭了南夏，所以你来向朕寻仇？”

面对凌煜凌厉的视线，顾锦点点头，“是。”

“所以，你来朕身边，只是为了杀朕？”这一次，凌煜攫住了她的下巴。

顾锦咬唇不语，便是默认。

一时间，凌煜捏着她的下巴陡然用力，“这么说，一直以来，你对朕也都是虚情假意了！”

“不是，我……”顾锦想也没想就去否认。

看着男人猩红的双眸，她一时语塞。

凌煜突然笑起来，轻轻抚着顾锦的下巴，“这一年来，你对朕可有半分真心？”

顾锦看着凌煜嘴角苍凉的笑，心里顿时闷得难受，“皇上……”

“别说了，朕不想听到不想听的答案。”凌煜抬手按住了顾锦的唇瓣。

略带嘶哑的声音里透着一抹浓浓的憔悴，顾锦这才发现这个男人眼下是一片青紫。

“想杀朕？”凌煜问。

这一刻，看着眼前的男人，顾锦的心突然酸涩的厉害，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看见她抿唇不语的模样，凌煜当做默认，冷涩一笑，直接取出一把匕首送到她的手中。

“朕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来。”

顾锦只觉得手中的匕首有千斤重，她的手突然颤得厉害。

“婉儿，你还在犹豫什么？”凌煜拉着顾锦的手，将匕首放在他的颈间。

顾锦一眨不眨的看着凌煜，眼眶一点点发酸，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啪嗒——”

匕首直接从手中滑落，顾锦一步步后退着。

此时，她根本没有去想凌煜是不是在试探着。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不想让他死。

一时间，她的心底涌出千头万绪，犹如一团乱麻，斩不断，理还乱。

凌煜看着她发红的眼眶，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婉儿，朕只给你一次机会，但你却没有动手，那么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再发生，否则朕必不会留你。”

顾锦一点点缩回手，神色木然，仿佛凌煜的话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还有，下次再见到他，朕绝不会手软！”

顾锦知道，凌煜所说的是景天凌。

看着凌煜撩步而出，她慌忙追上去，“希望皇上答应嫔妾的事情，不要反悔。”

凌煜脚步一顿，便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不过片刻，青栀就被清风送了回来。

顾锦迎了两步，拉着青栀仔细检查了两遍，“你没事吧？”

“娘娘，我没事。”

“没有对你用刑？”

提到用刑，青栀顿时想到了江子陵，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忙摇头，“没有，娘娘别担心。”

顾锦心中顿时一沉，“他骗我！”

今天她本就心神不定，当时凌煜带着她去看青栀，她根本没有细看，就已经心急如焚。

“娘娘，怎么了？”

顾锦缓缓摇头，“你没事就好，别的都不重要。”

反正，她告诉凌煜的也是温婉的真实身份。

只要他不知道她是顾锦，不知道她要匡复南凉就好。

接下来几天，凌煜没有再来这里，一心忙着和西秦修好之事。

时间已定，现在只等着双方签订盟约。

接着，青栀便传来消息，景天凌已经离开了凉州，这让顾锦稍稍放了心。

两日后，在塞北的草原上，数十年来，第一次迎来大齐和西秦和睦的一幕。

篝火冉冉，点亮了寂静夜色。

酒气纵横，香飘四野。

凌煜和祁佑轩分别带着两国将士席地而坐，案上摆满了美酒，切好了烤肉。

晚宴之前，先将签订好的盟约公布于众。

相对于以往两国盟约，大齐和西秦由皇帝和太子亲自签订盟约还是头一次。

由此可见，两国对这次盟约的重视。

整整一晚，魏惊鸿都只独自饮酒，脸色莫辨。

……

用过晚膳后，顾锦出了营帐透气，远远的便瞧着前方那一片篝火。

看着月光寡淡的夜空，她长长透了口气。